李自成看着上百乡民面色激动的快步过来，被吓了一大跳，右手放在腰间的绣春刀柄上，大喝道：“你们干什么来的？”
“官爷，我们是来买灰色粉末的，这东西用来建房子是顶好的东西！”
人到中年的肖雨满脸堆笑，停在三米之外，他感到李自成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煞气，这位可不是假把式。
虽然他是个小地主，有两百多亩地，放在陕北这种穷地方也算是兜里有钱的富人，读过几年书，知道李自成这种官面人物惹不起。
“哦，你们想要买水泥呀！用不着这么多人吧。我不信他们也买。”
李自成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略过衣服没有补丁的肖雨，落在其身后那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乡民身上。
“灰色粉末叫做水泥，这名字真怪。”
肖雨心知肚明，知道他背后那群勉强糊口的乡民，口袋里没有几文钱，绝对是买不起水泥这种新鲜事物的。
不要钱的黄泥巴不香吗？
虽然用黄泥巴做的泥墙不耐用，几年功夫下来就会被雨水侵蚀垮塌，需要耗费许多力气重修，麻烦得紧。
但免费这一点，就足以让乡民们坚持使用黄泥墙一百年。
陕北这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像江南或者津门，乡民们纵然有力气也没有地方可以卖，想找份固定的工作都很难很难。
“仔细看！这水泥和水掺和一起，硬化后就和青石一样坚硬，水泥这名非常的合适。”
李自成不满的瞪了肖雨一眼。
“原来如此！请恕在下见识短浅，不识宝物真面目。”
肖雨认真的拱了拱手，道了一个歉，“官爷，那水泥这种宝物，我能买吗？黄土泥墙屋子已经腐朽不堪，随时会倒塌，我计划重建一栋房屋。”
说完，肖雨心里有些肉痛。
他原本是想修一堵墙，如今升级为整栋屋子，花费暴增几倍不止。不过他要是凭借此事与李自成搭上关系，银子花得也值。
“水泥呢，主要是用来修路，毕竟这是通往宣府的驰道，好几百里呢。”
李自成话音刚落。
肖雨脸色升起浓浓失望，但他听到后面的话后，面庞浮现强烈的欢喜，满脸笑容。
“不过水泥也少量对外售卖，让父老乡亲们知道这宝物的神奇，你是头一个来买它的人，有见识！”
李自成笑着说道。
肖雨带着满腔希望，小心翼翼的问道：“官爷，水泥宝物的价格是多少来着？要是它比青砖还贵，我可用不起。”
“呵呵，你傻不傻啊！如果水泥价格与青砖差不多，几百万银子能修陕北到宣府的驰道吗？”
李自成傲然的说道，居高临下的看着肖雨，心里嗤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点见识都没有。
嘶，嘶，嘶！
一声声抽气声接连响起，乡民们的嘴巴张得老大，舌头都震惊的麻木起来，就像是一群喜欢抽气的打气筒。
几百万两银子，那是如何高大的一座银山？在场的众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肖雨也同样失神了许久，自己全部身家也不过数百两而已，相当于这条漫长水泥驰道花费的九牛一毛。
“水泥价格是一石三钱银子，超过百石九五折，超过一千石九折。”
李自成早已将背熟的数字说出来，引得所有人吃惊不已。
“这水泥真贵，还是黄泥好，不要钱。”
“修一座水泥房子，那简直实在烧银子，有钱人才修的起。”
李自成看了权衡得失的肖雨一眼，继续说：“一般的占地一亩房子，至少需要一百石水泥，掺和沙子和卵石使用。不过后面两种你可以自己去挖，不费钱。”
至少三十两银子！
肖雨肉痛的计算，用黄土筑墙修屋的话，花费可以控制在三两之内！用水泥却要花掉十倍的银子。
“我买一百石，是二十八两五钱银子吧。”
“没错，你自己叫人来这里拉水泥。”
李自成有些诧异，这人还真的买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大户人家啊。
以前李自成去艾举人家里做过工，虽然没能进入那栋占地五六亩的三进院子，但青砖黑瓦长屋檐，气势恢宏，在米脂都是屈指可数的豪华房子，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不用羡慕，过几年我成为七品的锦衣卫小旗，也能在艾举人面前平起平坐了！
李自成想到这里，对于卢剑星招揽自己，就有了深深的感激。
大明，武官的地位远远不能与文人士子相提并论，但负责侦查不法之事的锦衣卫小旗，却也不是一个举人敢轻易得罪的。
数天后，肖家村
肖雨的灰扑扑新房子，矗立在一片茅草顶黄泥墙的屋子里，像是鹤立鸡群那样显眼。
得到李自成指点后，肖雨将新房外墙刷了石灰。灰扑扑的房子顿时亮了起来，非常显眼，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尤其是那平坦的屋顶，用来晒麦子极为好用，完全的独有，不用像大伙那样辛苦搬运麦子到晒场。
在乡民的羡慕的眼神，满嘴的恭贺声中，肖雨做出了决定，立即来到施工的水泥驰道，找到李自成。
“李大人，我想承包米脂整个县的水泥，还请您多多关照。”
“不成，任何人都能买水泥，没有承包这回事。”
李自成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满口的拒绝。
肖雨伸出右手，竖起五根手指头，压低声音说：“事成之后，赚到的利润我们两五五分成，一人一半。”
李自成沉默许久，艰难的拒绝：“不行啊，我不能这样干。”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在滴血。但一想到锦衣卫小旗，顿时觉得银子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了。
“大人，您又何必做朝廷的忠心却饥肠辘辘的鹰犬呢，自己吃饱喝足最重要啊。”
肖雨在一旁苦苦劝说，“不需要您出半分力，我包揽推销、售卖，您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就行了。
整个米脂，预计能赚到八百或者一千两银子，您能分到其中的一半呐！都可以买上两百多亩上田了。”
这个，这个？
李自成沉默下来，很想大声呵斥肖雨，但实在开不了口，这家伙给的银子太多了！
长这么大，李自成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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