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醒过来时，总觉得车厢的气氛怪怪的，她半天摸不着头脑，看到宋辞凉后，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的脖子怎么这么红？”
车厢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好在马车很快抵达，薄素伊率先下了马车，迅速地往绛红轩而去。
宋辞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绛红轩的院门，也往醉倾楼一边儿去了。
一回到起居室，宋辞凉将那本书放在桌上，曹桓很快出来，跪在地上请罪。他今儿个办事实在不力，主子定然极其生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主子只是翻来覆去地看扔在桌上的那本书，良久后才皱眉道：“这本书，她说没有用。”
曹桓：“……呃，没用？”
宋辞凉让他起来，“她说还不如看看话本戏曲什么的？”
曹桓依旧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收到主子的暗号，本以为是来因为上午的事情而兴师问罪，都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是听主子的意思是，好像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那，属下给您买？”
宋辞凉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想起薄素伊说的那句话。
他陪着她，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虽然在感情上一窍不通，但是也不至于傻，所以这件事他暂时搁置下来。“不必。”他站起身，覆手而立，“苏尔还有没有找你？”声音恢复了阴郁冷漠。
曹桓一颤，弓腰恭敬回答：“您之前已经警告属下，属下万万不敢再联系苏小姐。”
他透露了主子在佳人阁的消息，主子的惩罚已经足够他铭记半生了，怎么可能再冒着危险做那等事情。尽管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一定要和苏尔小姐完全地隔绝开。
照理说，有了苏尔小姐的帮助，日后回去定然……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多问，有时候他甚至不敢胡乱揣摩主子的心思。然而，这些日子主子的表现，无一不在说明，他没有回去的念头。
甚至是想要……在这将军府？陪着那个女人？
曹桓脑袋垂得更低。
“派人监视她！”宋辞凉下命令。
曹桓一顿，跪下领命，“属下知道了。”
宋辞凉瞥了他一眼，那冷血地警告令曹桓冷汗刷的冒出来，后知后觉地恐惧浮上心头。宋辞凉垂眸，他的掌心，刚刚触摸了那个人的唇的地方依旧残留着炙热，“她若再敢接近素伊，格杀！”
“主子！”曹桓不可置信地抬眼，他完全不敢相信主子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准则。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薄大小姐……
宋辞凉甚至是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薄唇的樱花淡粉柔软被揉碎，随着笑意与眉眼愈演愈烈，浓烈成一抹可怖的艳红，如同霜白的兵器上沾染着的死人的血，周遭的所有的空气仿佛因着血腥而被对方收敛，令人窒息得难以喘息。
曹桓猛然跪了下去。
……
薄素伊回到绛红轩，紫鹃拿着帖子匆匆找她。
薄素伊近乎温和地看了眼紫鹃，接过帖子瞥了两眼，当着紫鹃的面将帖子烧毁。
紫鹃面带不解，“小姐，这是卢小姐的请帖。”
素伊指尖一挥，那尚未完全烧毁的帖子带着火星落下来，直接飘在了一边的地板上，“卢小姐？”她轻笑，“卢小姐找我有什么用呢？”她微微偏头，瞧着紫鹃疑惑复杂的表情，又道，“紫鹃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吧，你的脸色，真的很糟糕呢。”
紫鹃吓得脸色刷白，因为太急忍不住干呕，“不是……小姐，我，我这些日子吃坏了东西，所以身子不太舒服，小姐放心，过些日子就好了。”
素伊格外宽容，笑着道：“那就好，以免我担心啊。”
等紫鹃退下，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刚刚在里间繁忙的海棠走出来，笑眯眯道：“大小姐，海棠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熏香给换了。”
薄素伊微微颔首，转而问海棠：“最近这几天，我看你怎么没有和紫鹃一起了？”
海棠一听眉头就皱起来，有点别扭，“这……我就是觉得海棠怪怪的。”见大小姐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她只好说，“就是，自从五姨娘的生辰宴会回来后，紫鹃就变得非常奇怪，我骂五姨娘的时候，她竟然还帮他们说话，大小姐，你说气不气人？以前她和我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现在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我们是您的婢女，当然应该一心向着您了，五姨娘都那样了，那天宴会上都已经撕破脸皮了，紫鹃还想着其他的，我就不喜欢了。”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幼稚，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抱着素伊的胳膊摇晃，“小姐，海棠是不是有点小气啊？”
薄素伊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力道很小，还不足以让对方感到疼痛，“你做得很好，海棠。”她发现海棠这家伙虽然不算聪明，可是直觉倒是非常敏锐。
无论是她疏远紫鹃，还是紫鹃的异动，海棠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但是一般来说，她只有当事态完全成熟了才会说出来问出来，凡是都无比信任自己，听话得令人怜惜，也正是如此，她才不会冒失得出错。
这一点，倒是她很好的优点。
天未黑，薄素伊按照往常的习惯在院中习武练剑，或许正是因为前世的经验所致，以至于她近些日子武功越发精进。一般来说，她要练剑时，院中的婢女都会避开，以免她误伤，因此周遭环境格外安静。
然而今夜，她却在安静声中听到一丝异样。
薄素伊漂亮地挽了一个剑花，细长的柳叶落下来，指尖捻住绿叶，破空而去。
很快她听到一声闷哼。
“谁？”她故作警惕，抬眼看着一抹衣角闪开，她偏不跟过去，悠闲地将整套剑法练完，收剑正要往回走，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素伊。”
薄素伊走过去，转角处，男人站在那。
薄衣轻扬，在暮色中看起来格外单薄。
而对方的手臂上，却有一道伤痕，血色氤氲开。若是换一个女子，见此定然也是要心疼的，美男子受伤，本身就容易激起女性的母性，何况假如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爱慕的对象，那这一副憔悴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可惜了，他了解女人，却不了解薄素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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