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对手,五皇子时刻关注着宇文曜的行动,卢湘云大张旗鼓的去赈灾,自然没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宇文臻现在是一脑门的官司,先是押运粮草的队伍在自己管辖境内出了事,即使发函斥责皖州巡抚,也无济于事。
紧接着又收到了萧文君惹怒皇帝的消息,这本与他无关,但皇帝放出的话是将她和王九渊一起滚出京都,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谁都知道自己与王阁老走得近,那是否应该迅速与其切割?
现在宇文臻已经落了下乘,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害怕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行事更是如履薄冰,讨好皇帝又不伤筋动骨之事可以掺和,不好的事情巴不得立刻甩掉。
最是无情帝王家,宇文曜是,宇文臻亦如是。
宇文臻的外祖裴家世代书香,在京都深耕多年,亦是大齐的名门望族,在世家圈子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利用这个优势,裴家在收集粮食赈灾的事情上做得更是声势浩大,如果说先前卢湘云只是小打小闹,而裴家出手,整个京都顶级权贵都参加,那才是空前盛况。
同时派出了裴家嫡系,宇文臻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裴阳舒亲自去江南走一趟。
裴阳舒在世家子弟中也属异数,他没有走家族的关系,而是靠自己读书参加科举考试,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已经是三甲进士,通经史地理,颇有才华。
但他少年成名,性子高傲,很看不起靠祖辈荫封得来一官半职的其他子弟,因此行事很是刚愎自用。
鉴于三皇子和五皇子暗自较劲,局势隐隐形成:谁能赈灾解围,谁就能获得民心,得到陛下的认可。
“战场”从京都延伸到了江南。
讽刺的是,因此救灾一事,举国上下表现出空前的齐心。
还没有想好如何对王阁老开口,毕竟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王阁老的倾力扶持,没有合适的借口,也会让其他拥戴自己的老臣寒心。
深谙其中关节、又察觉到宇文臻冷淡的王阁老,却是先上门拜访了。更令宇文臻意外的是王阁老的态度,原本以为他会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却是和平结束合作关系,好聚好散。
大松口气之余,也陷入了自我怀疑,这般行径是否太不厚道了?
很快,乾清宫的御案上,王阁老告老还乡的折子递了上来,皇帝留中不发,再没有下文。
雷厉风行地处理好这些事后,王阁老才有空找儿子好好谈一谈,聪明如他,已经将皇帝的用意猜了七八分。
回到毓秀府便和管家吩咐:“少爷回来了,让他去书房找我。”
但当他步入书房时,看到的却是早已等候自己归家的儿子,眉目清朗,灼灼其华,与以往无任何不同,只是桌上多了个鼓鼓的行囊。
父子两相视一笑。
这应该是这对父子相处时,最平和的一次,这次之后,便是离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王阁老心中叹气,眼中浓浓的慈爱和担忧,但语气却如往常一般平静:“此去多久,何时能归家?”
人还未走,便先问归期,世间父母大抵都是如此吧?
王九渊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今日不管父亲如何打骂自己,绝不反抗,乖乖受着。
听到父亲这样问,心中更加愧疚,是自己连累了家里,“父亲,归期未定,请您务必珍重,朝堂上也要学着明哲保身!”
如今局势越发不明朗,官场上更是凶险,五皇子党渐渐落在了下风,又因为文君之事,迁怒父亲,这几日对王家颇为疏远。
可叹父亲多年来呕心沥血,即使在陛下谪贬五皇子时,也没有和旁人那般背信弃主,反而更是不离不弃,倾尽全力才让宇文臻恢复了些许元气,这才能堪堪与宇文曜分庭抗礼。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故意为之,避免一家独大。
看着父亲这几个月来,熬干的精气,眼底的血丝,鬓角的华发,心底难受,颇有些不是滋味。
王阁老笑了笑,心中涌起暖流,“我儿不必担忧,为父已经向陛下请辞,告老还乡。”
“五皇子不是明主,看似宅心仁厚,实则自私自利,将来怕难成气候。父亲与他分道扬镳,也是好事。”王九渊听懂了父亲的弦外之音。
心底却不免惋惜,父亲有自己的骄傲和政治抱负,虽有家族帮扶,但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也是用了几十年时间,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现在便是这样放弃了。
京都这么多世家大族,又有几个王阁老?
“不说这个了。此行你多多保重,离了京势必会被各路豺狼虎豹觊觎,你做好准备面对这些阴私手段了吗?”
王阁老脸上没有任何后悔或是可惜的神色,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儿子,仿佛要将未来错过的时间一起看个够。
儿子选择的这条路充满荆棘,道阻且长,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殒命。
世事难料,当年那个总是闯祸的小男孩,如今已长大成人,生的这样芝兰玉树,有了自己的志向,懂得为臣之道,为陛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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