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吴道年作为演法境大修士,年纪其实不算大,正处于青壮,固执的把自己折腾成糟老头子的模样,一说起那些个徒弟,就气的吹胡子瞪眼,个个“不务正业”,没有一个愿意继承唯心道剑。
如果说当初的吴道年能够吐露心意,哪怕自己终究会离他而去,那个大荒中走出少年同样能够走下去,真正的登临山顶,超越自己也说不定。
因为那个少年更简单,纯粹的像是一捧清水,一心一意,只在意一人,只爱一剑。
刘烁桦难得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傻瓜,喜欢要说出口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月明狐疑的看了一眼便宜师伯,双手环胸,如临大敌。
刘烁桦忍俊不禁道:“没说你,何况我也是女人。”
红裙少女试探性的问道:“真的?”
刘烁桦笑出声,非常肯定的点头,“骗你是小狗。”
姜月明想了一会儿,说道:“师伯,以后我跟你修行吧。”
刘烁桦反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姜月明眼神清澈,眸子深处仅有的那点暗淡红光也消失不见,仿佛世界上最单纯的处子,“因为我要变的很强,强到师兄哪怕真的死了,也救得回来。”
刘烁桦思量片刻,同意了这个请求。
姜月明蹦蹦跳跳的起身,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悄咪咪的从储物法器里拿出那卷金线蜘蛛丝织成的布匹,郑重的交给碎花裙女子,正色道:“师伯,这是我师兄的东西,请你代为保管。”
刘烁桦没有拒绝,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收下东西后,继续与少女漫无目的的闲逛,“值得吗?”
姜月明笑嘻嘻的,转过身倒退着走路,摇晃着小手,指着自己心口,煞是可爱,“师伯是第二个问的人,我的回答仍然一样,值得的。”
刘烁桦不再劝了,左手拇指缭绕有接近透明的花瓣,随时准备着,以防不测。
姜月明的指尖有一枚灵种,名叫“迷蝶灿神”,属于非常强的神魂类灵种,此刻她要用这枚得来不易的灵种,去做一件极其败家的事情。
她将这枚灵种放在自己眉心,缭绕的神秘气息逐渐从她脑海里剥离出一种玄妙的东西,如抽丝剥茧,连绵不断。
姜月明额头冒出细汗,脸色白的吓人,与之一同被抽出体外的,还有她眼里充斥着的爱意,“师兄不会走远的,我得找他回来,世人都说,事不过三,师伯你说是吧。”
姜月明身上宝贵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有成仙之资的这幅躯壳,一体双魂、极品千机丝等等,但她最在意的,永远是私藏下来的,那一缕师兄的魂魄气息。
如今她主动放弃了,连同满身的欢喜,一同被自己的灵种撕扯了出来。
少女惨然一笑,走进刘烁桦撑着的大伞中,两个女子一起出了城,消失在旷野中。
寄托着她的思念,那一缕气息流向离人关外的大山深处,莫名其妙的钻进某个空间里。
苏默负剑在身后,遥遥与某个存在对峙,忽然一股情绪钻进心湖,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他摸了摸脸颊,有些湿润,可他没有回头。
他觉得愤怒,极致的愤怒,像是被抢了珍贵玩具的孩子。
他想出去,但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紫蛸身死,确认无疑,但祂死后留下了一些东西,裹挟着少年来到这个漆黑的世界,眼睁睁看着风景距离自己越发遥远。
他提剑冲了过去,与黑暗中的无数人影、兽形厮杀,在看不见的时光里,一个人一把剑,杀来杀去。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无法想象,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变成了迟暮的腐朽老人,佝偻着身子,执拗的提起剑。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当初在大别山脉,解水地煞深处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那一次的厮杀对象,是大道之音。
又过了很久,黑暗中的影子都死光了,独独留下苍老的剑客,和一枚还在顽抗的“奇点”,这是那头紫蛸的本源。
在漫长光阴中,紫蛸吞噬了所有被杀的影子,变的越来越强大,老剑客只好强行提起精气神,不知疲倦的出剑,要么活着出剑,要么等着被吃。
这个黑暗世界的法则便是如此残酷。
终于有一天,那枚“奇点”失去了动静,安安静静的躺在老剑客手心。
剑客老了,仍旧是剑客,精气神更胜以往。
与那次一样,剑客没有回头,毅然走出了这片让人有着浓郁眷恋的“沙场”,眼前是光阴流转,日月变迁。
苏默一点点恢复年轻,置身于无数光线中,他嘿嘿一笑,踏破最后一重壁障。
坐在地上失神的秦风眼眸渐渐明亮,一下子站起身来,放声大笑,笑声狂傲不羁,也有欣慰。
“千重险,万重难,唯有道心永不变。”
“持道者,行大道,命运谔谔一剑破。”
“道法自然天道隆,心静神定入无形,法力妙得天地灵,执心守道道自清,命运愕愕自可改,劫难翻翻有变数,老祖宗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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