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召,张太医来得很快。
他风寒未愈,来时咳声连连,面上覆着面纱,生怕将病气过给了旁人。
一入内,他只是草草给萧景珩施了礼,便急着开始替昭华诊断。
诊脉的过程异常难熬,萧景珩见张太医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关心则乱道:
“如何?有几分把握?”
张太医收手回来,环顾四下守候在侧的嫔妃,道:
“皇上,内寝的人过多,阻拦空气流通,对皇后娘娘身子不利。还请皇上让诸位主子都先去外头候着吧。”
张太医是让旁人都出去,但并没有让萧景珩出去,
于是萧景珩便知道了,该是张太医要在私下里与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待人都被遣出去后,张太医就低声对萧景珩说:
“皇上,皇后娘娘颅脑内淤血难散,必得施针才能保住性命。但......施针后,皇后娘娘定会忆起从前的所有事。且皇后娘娘已经被施针过两次,日后若再想让皇后娘娘彻底忘却前尘,只怕是难了......”
闻言,萧景珩默然思忖了少顷,很快道:
“你只管医治着,只要能保皇后平安,旁事都无需计较。”
张太医拱手一揖,恭声应道:“皇上放心,微臣定当竭力以赴,保皇后娘娘无虞!”
等萧景珩也退出了内寝后,张太医便开始替昭华‘医治’起来。
他先是将昭华浓密的乌发分出了一条发缝来,又在接近颅顶的位置,轻轻用指尖推压着皮下,
直到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一寸寸从昭华的头皮中显露出来,
他才又快又准地攥着针尾,将整根针都拔了出来。
之后将银针藏起,开始快速摩挲着昭华的百合穴。
不多时,见昭华徐徐睁开了眼,张太医这才抹去额头上的浮汗,长舒了一口气。
昭华偏眸看向张太医,虚弱一笑,低声道:
“你我,又闯过了一关。”
张太医后怕道:“这法子实在凶险,微臣也不能保证一切无虞。幸哉幸哉,娘娘得天庇佑......”
“张太医医术高明,本宫一直都很信任你。”
今日,所谓的昭华从云台跌落,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真正从云台跌落的,只有在暗中窥探着昭华一举一动的赵保忠。
他跟着昭华上了云台,是小福子趁其不备,将他从云台上推下去的。
之后昭华不过在身上弄出了些许的擦伤,静静地躺在已经死了的赵保忠身旁,而后便由提前守在一旁的张太医,将这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刺入昭华颅内,
有了这根压着穴位的银针作碍,旁的太医当然只是能诊得昭华脉象有异,但却束手无策。
且当时陪伴在昭华身边的,只有宁婉霜和容悦,
事后她们要如何指鹿为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招虽险,但唯有拼赢了,前路才会光明璀璨。
“等下你去告诉皇帝,就说本宫已经无碍了。”
昭华缓缓合上发沉的眼皮,淡淡地说:“本宫乏了,得先好好儿眠一眠,才能养足了精神,看皇帝要如何在本宫面前演戏。”
昭华的转醒,是在第二日的拂晓时分。
她醒来时,发现萧景珩正守在她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她睁眼,萧景珩十分激动地攥住了她的手,
“昭儿,你终于醒了!”
然而昭华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她拧着眉头,看向萧景珩的眼神里裹满了复杂的情绪。
萧景珩半悬在空中的手突兀地僵住,“昭儿......可是觉得有哪里不适?”
“没什么。”昭华面色灰败地摇头,继而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我倦了,皇上先回去吧。”
听得昭华这般称呼,萧景珩也是愣住了,
“昭儿......你为何不唤朕萧郎了?”【预备!开始KY!】
他轻轻地抚着昭华的脸颊,一点点迫使她转过头来。
美人回眸,却早已凝泪满面。
萧景珩一璧替她拭泪,一璧试探地问:
“你是......忆起了什么?”
从前的宋昭,本就是一个性子刚毅的女子,
她全然不顾过刚易折这样的道理,连对着萧景珩都敢厉声质问。
如今的昭华,‘恢复了’往昔的记忆,
身上又怎么可能没有宋昭的影子?
她此刻含泪看向萧景珩的眼神十分复杂,
爱恨交织,冷热分明,
“是,我是想起了许多。待我如珠如宝的萧郎我记得,可杀了承煜,将我打入冷宫的皇上,我也记得......”
“果然......你都想起来了。”
萧景珩满面愧疚,抵在昭华脸颊上的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将手收回来,语气懊丧道:“朕也有朕的难处,昭儿,你可愿听朕与你解释?”
昭华凄然拭泪,冰冷决绝地说:“事已至此,皇上觉得还有必要与臣妾解释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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