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别人都看自己，杨明书挠挠头，郑重道：
“毕竟明盛那边才出了事，虽说这事赖他，可传出去对你名声到底是不大好。”
宋如棠才反应过来这事儿，也歇了在家里头炖肉的心思，爽快道：
“行，那我明儿卖完了留些回来咱们自家吃。”
收了肉，本想着去吃饭，却不想被杨品香急急地拉走了。
“棠姐姐陪我去烙饼子吧，午饭还没好呢。”
“真的吗？”
宋如棠盯着她嘴边的菜汁，直觉这其中有事。
跟着她小跑了几步，便被追上来的杨品柔叫住了：
“姐姐这么着急是要到哪儿去？祖母喊你呢。”
杨品香拉了拉宋如棠，紧张道：
“不可能，祖母方才还说……”
“不来正好，我去回了祖母便是。”
杨品柔没有多坚持，一听两人不往前头去，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立马就转身走了。
只是这态度倒叫杨品香犯了难。
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来故意引人往前头去的？
竖着耳朵听了听，前头确实有隐隐的吵闹声，只是听不太清楚。
宋如棠疑心更重了，拉住杨品香道：
“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杨品香见瞒不下去了，又拿不准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回道：
“二叔提着刀来了，正在前头闹呢，祖母说让我带着棠姐姐先躲一阵子，别往前头去。”
“拿着刀？”
宋如棠一听这事就觉得不好，再看杨品柔那态度，保不准就是故意惹人往前头去的，拉了杨品香往后头走：
“有外祖母和外祖父守着，大舅舅和三舅舅也都在前头呢，无论如何都不会叫咱们两个小姑娘出去顶锅，别信她，咱们躲一阵子再说，别怕。”
杨品香一双小手发凉，紧紧拉着宋如棠的手，跟着她往柴房里头躲，一双眼睛紧张地往前院瞅。
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前院的门死死关着，只能听到些许吵闹声。
没过多久，前院的门被猛然间撞开，杨明达提着刀往后院闯。
杨品柔紧紧跟在他身后，视线微微转了转，很快就找到了两人的藏身之地，虚虚拉着杨明达，扯着嗓子喊道：
“棠姐姐，你可别再躲在柴房里头了，我爹要去找你们了，你们快跑啊！”
“她是故意的。”
杨品香瘪了嘴，想拉着宋如棠往灶台后头躲。
宋如棠想了想，拉着她走了出去。
“有杨品柔在，不管怎么躲都能让她给揪出来。”
咬了咬后槽牙，越发觉得这人真是烦得很，偏偏又不像其他人一样明着跟她斗，真是烦人的很，像块黏牙糖似的，怎么躲都躲不掉。
“二舅舅这是要做什么？如此行径，实在是有失长辈风范。”
杨明达见她自己走了出来，也不再用人往后拉了，自己停了脚步，红着眼瞪她：
“盛儿要被判去那西北蛮荒之地，你还能安心在这里站着？”
“的确不太安心，我真怕他流放路上给旁人再下回毒，到时候被判的也就是斩头的罪了。”
“你！”
杨明达听出来宋如棠话里头的揶揄之意，怒上心头，又闻到院子里头的肉味，气得拿刀直指宋如棠：
“你表哥都出事了，你是怎么好意思烤肉的？”
“够了！”
杨老太太被杨颂兰扶着踱步走了过来，指着杨明达怒道：
“这个家容不下你了是不是，你要真是好赖不分，干脆就给我滚！”
杨明达听到这话笑了，扔了手里头的刀，满脸充满了无力感：
“好赖不分？什么叫好赖不分？媳妇没了，儿子也让人给害了，我还怎么分清好赖？谁不让我好过我就杀谁！”
“你那媳妇儿子是个好的？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头不清楚？”
杨老太太叫杨明达这话气得心口疼，掰着手指头，开始跟他算起一笔笔账来：
“老大家的孩子出事是不是跟你媳妇有关？若是她没干那事，老大家的孩子也不至于没了，害的你大嫂到现在都还疯疯癫癫的。
后来又因为八字不合，骗着颂兰自己往外跑，还骗我们说颂兰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害的颂兰自己宋家受了十多年的苦。
朱氏有了你是她的福气，每次我与你说她不好，你都要跟我闹上一场，这些年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只是你夫妻俩连对孩子也一味娇纵着，硬生生把盛儿养成了这幅模样。
明达，你与我说，盛儿此番作为，你扪心自问，这流放之罪是冤着他了还是亏着他了？你闹这一场，是为了出气还是逼着我们把他救出来？”
杨明达四周看了一圈，冷声道：
“我的香火不能断，狱吏说了，三千两银子，能把他保出来，你们要是都不愿意出，咱们干脆分家算了，我自己拿着我的家产救盛儿去。”
“爹爹，”杨品香出了声：“你还有我和姐姐，香火没有断。”
杨明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宋如棠一看就看懂了。
经典的重男轻女，本以为杨家个个开明，却不想还有重男轻女的在这藏着呢。
轻笑一声道：
“您既然这么宝贵您儿子，不如陪着他一块去流放，到时候你们在西北再创辉煌呗。”
往前走了几步，把刀捡了起来往杨明达手里头塞：
“来，您往我脖子上头砍一刀，若是运气好些，还能陪着您儿子一块去流放，您说是不是？”
杨明达见她来真的，早歇了杀人的心思，松手扔了刀，往后退了几步，唾骂道：
“疯子，真是个疯子。”
被宋如棠一激，他也早就没了继续闹下去的心思，心绪渐渐黯淡下去，失望道：
“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和盛儿一块上西北去，我们爷俩在路上吃糠咽菜，日子总能继续往下过。”
“等等。”
杨老太太见他话里还有赌气的意思，知道杨明达是铁了心要从家里头拿钱赎人，故意说些不好的激她，叹了一声气道：
“分吧，分吧，趁早分了家，你拿了钱在路上打点些，你们爷俩日子也能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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