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戈肚子里面的孩子留不得，这是知道她病情也知道她怀孕的人都心里面清楚明白的。
所以，苏轻戈在拿掉孩子的时候，也只是『摸』着自己的小腹，跟孩子说了几句话。
“妈妈现在跟你没有缘分，等妈妈身体好了，说不定你还有缘分做妈妈的孩子。”
才在她肚子里面待了不到三个月的孩子，自然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苏轻戈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吸了口气，对着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殷墨书道：“我进去咯。”
殷墨书点点头。
苏轻戈转身便要走。
这时候，殷墨书忽然像是情绪不稳一样，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被他的手一把抓住，便转过身来看他。
殷墨书的一双眼睛很好看，墨『色』沉沉，眼中的情绪沉重且隐忍。
仿佛有巨浪被他死死压住了一般。
“我们……”他咬了咬牙，“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苏轻戈微笑了一下，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温柔的安慰：“会的。”
他们一个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一个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又有哪一个是不希望这个孩子健康的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呢？
但是，如果这个孩子诞生的代价是苏轻戈的命，那么，他殷墨书做不到，也不容许这个孩子拿走轻戈的命。
苏轻戈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房门关上。
殷墨书坐在手术室的门口，沉默不言的垂着头。
林毓有点贱贱的声音传了过来：“哭了？”
殷墨书没应声。
林毓就长长叹了口气，坐在他的身边，手指拍上他的肩膀，感情也十分沉重的开口：“保大还是保小，一直就是困扰男人几千年的问题。”
“这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
殷墨书道。
“不是吗？”林毓道，“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啊，大人小孩二选一，你要想保得住你老婆，这个孩子必然活不了，你要想抱住这个孩子，那你老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就会死啊。”
“这么浅显我会不懂吗？还用得着你来跟我说？”
殷墨书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有些烦林毓在这种时候还叽喳这些没用的事情。
林毓看见殷墨书发红的眼睛，还有眼里的红血丝，就有点担心他：“你几天没合眼了？”
“只有昨晚睡不着。”
殷墨书预期是冷淡。
林毓看着他的眼睛：“不想啊，你以前就算是通宵做手术，熬十个小时，也没有累成现在这幅样子啊，不止是昨晚没睡吧？”
“前晚也没睡着。”
殷墨书叹了口气，抬手去捏自己的眉心。
林毓看着他这样，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的劝：“既然你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就不要心疼孩子了，孩子没了还能再生，老婆没了就真的没了。”
“我不是心疼那个孩子，”殷墨书开口，眼睛看着手术室的大门，“那孩子纵然是我的骨血，但是也还没有出生跟我未曾蒙面，我担心的是轻戈。”
“我听说你老婆的情况还行，癌细胞没有转移扩散，在堕胎休养的这段时间抑制住，很快就能做手术了。”
“你知道的，手术不是百分之百没有风险的。”
“你要相信那一点风险不至于存在在苏轻戈的身上，她没有那么倒霉。”
殷墨书点头：“我也希望这一点风险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但是，她……”
殷墨书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毓却回想着苏轻戈这一路跟殷墨书交往过来所经历的事情，嘴角抽了抽，嘀咕道：“她跟你在一起之后，好像格外的倒霉。”
一说完，殷墨书就把刀子一样的目光，戳在了林毓的身上。
吓得林毓也赶紧的闭上了嘴巴。
林毓捂了捂嘴，就又道：“那个，你老婆肯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
殷墨书说着，双手合在了一起。
林毓知道殷墨书这边老婆生病压力大，心情也差。
所以便做了件好事，贴心的陪着殷墨书等苏轻戈做完手术出来。
一个小小的流产手术，倒是也没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苏轻戈累的很，脸『色』也发了白。
回到病房之后，就马上睡下了。
那个孩子来的时候没怎么引起父母的注意，没了也静悄悄的。
但是苏轻戈第一次做流产手术，还是有点难受。
一直睡到了凌晨一点多钟，才醒了一次。
那个时候林毓早已经走了，就殷墨书陪在她的病床前。
看见她醒过来了，就问她：“要喝水吗？”
“嗯。”苏轻戈点点头。
殷墨书把她扶起来。
然后去倒了水给她端过来。
苏轻戈见他端了水杯过来，还是温热的水，就低头喝了两口，喝完之后，就又躺下了。
殷墨书握着她的手。
苏轻戈看他陪着他熬了这么些天，也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就在我睡着之后靠着床边打盹啊？”
“我担心你忽然醒过来我听不到，所以离你近一点。”
“但是你陪我熬得都瘦了。”
苏轻戈『摸』『摸』他的脸颊。
他本来就是不胖不瘦，身材刚好的那种男人，高大又挺拔。
如今看着脸上瘦了，也憔悴了一些。
“你出现错觉了，我一点都没瘦。”
“你看你眼底下的黑眼圈。”苏轻戈的手指『摸』了『摸』他眼睛下面。
手指有点凉凉的。
殷墨书抬手抓住她的手指，深情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放心不下的。”
“我知道，”苏轻戈看着他，眼神里面也有几分哀伤，“我好像自从嫁给你之后，就一天都没有让你安稳过。”
“你知道就好，”殷墨书握着她的手指，“以后病好了，就安安心心在家相夫教子，好好调理。”
“如果能活下来，我当然会这么做。”苏轻戈微笑。
殷墨书捏了捏她的手心：“你一定能活下来的，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说完之后，又觉得会惹她伤心，把她的手拉过来，轻轻放在唇边吻了吻：“总之你还欠我很多，一定要好起来，也要活下去。”
“会的。”苏轻戈点头，“我也想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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