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墨手支着头，手指敲着桌子，不可思议地审视着暮清迟：“你是不是牛精转世？”
暮清迟没听懂：“什么意思？”
“犟呗。犟成头牛，道理完全说不通。”
暮清迟就笑了：“怎么说不通？你那就不是什么好道理。再说了，你觉得我犟，那你自己呢？”
“我怎么了？”
“你不犟，你不认死理？
你要是不犟，以你现在的地位，还能因为不想用武替，摔成这个样？
要是不犟，以你的家世，你甚至不用出来打拼。
那你现在这么辛苦，图的是什么？
贪慕虚荣？为名为利？——那也没见你多沾沾自喜。”
暮清迟说了一连串，嘴都累了，拿起筷子夹一块虾肉塞嘴里。
顾北墨被她说得有些无言以对，好半晌没有回答。
暮清迟挑挑眉头：“没话说了吧？”
笑道：“人啊，就是这样。”
“成就来得越不容易，到后来就越不敢放松。”
“你是靠自己本事爬上来的，你就不敢随便挥霍，也不想让你那段传奇，被染上污点。”
“你要是一踏上懈怠的路，以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将来你就算爬上了神坛，爬得再高，你也不可能再是个传奇，你的故事里面，会有污点和非议。”
“你不怕这样的结果吗？你不觉得这样很遗憾吗？”
“‘这个人真是有本事’，和‘这个人运气真好、命真好’，能是一样的感觉吗？”
暮清迟托着腮，看着顾北墨：“我反正自己打拼过，知道百分百的能力，是多么诱人的毒。”
“我也不敢挑战人的底线。在没尝试过之前，如果随便找人开后门，万一我尝到甜头，就不想努力了怎么办？”
“再说要是我能成呢？那还需要走什么后门啊？多大的成就啊，万中之一呢。”
暮清迟说到后面，自己都笑了，一副“我吹的牛我自己都不信”的样。
顾北墨静静听着，沉默了好半晌，盯着暮清迟摇头：“说真的，你适合做传销。”
暮清迟抓了个纸团扔他：“你才适合。”
又看向莫霆渊：“我说得多有道理呀，对不对？”
莫霆渊一直在旁听，这时淡淡地笑了笑：“对。”
剥虾壳的手片刻不停，在暮清迟说话的时候，肥美的虾肉已经堆了一个小碗。
顾北墨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很有耐心。
还很仔细。
剥了这么一碗虾，桌上还是干干净净。
虾肉该有的部位也全都有，不该有的部位，一点点点的痕迹也没留下。
是他生来就是个认真的人，还是，他只对他旁边这个女人认真？
顾北墨满含深意地审视着他。
暮清迟见该说的话也说了，先前的沮丧也已经消失，又变得元气满满。
肚子也就顺势饿了，看到面前的小碗，开心得不得了。
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还让莫霆渊不要给她剥了，赶紧先吃饭。
莫霆渊嘴上应着，动作还是没停。
顾北墨感觉自己白扯半天别的话题，人家暮清迟一个转头的功夫，这两个人转眼又回到自己的小世界。
真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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