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阿柔不出去走动,就拘束着这些侍女们,不许她们出去,而是这个院子的大门常锁,祁修真的就只是每天三顿饭养着她们,其他的就当她们不存在一般,根本就不允许她们踏出院门一步。
别处的人没事自然也不会主动跑到这里来触霉头。
“谁?”钱婆子忽然低喝了一声,满院子的人都转头顺着她的目光向院门方向望去。只见全身都隐在披风里的女子闪身从门外进来。要知道,这院门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从外头锁着的。院子里一应的吃喝都是隔墙而过。
只见那女子回身将门关上,几步走到阿柔面前,将罩在头上的帽兜一掀:“马娘娘,救命啊。”说着便跪了下去。
惊的阿柔连忙从躺椅上站起身,步下台阶扶住那女子:“公主,怎么是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祁修的正头王妃,北国前来和亲的公主齐思甜。只见她将怀中抱着的一个襁褓露出,双手捧着呈到阿柔面前,急急道:“马娘娘,您神人在世,求求您,救救小儿的性命吧。”
阿柔看向那襁褓,只见里面裹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婴儿。此刻婴儿紧闭双眼,脸色焦黄。阿柔伸手一摸,触手冰凉,只在心窝处有一点暖意。
“这……”她也有些慌:“这孩子看上去像是高烧惊厥,可是为什么浑身是凉的?”
齐思甜闻言,连连点头:“正是高烧惊厥。求求您,救救我儿吧。”说着就连连给阿柔磕头。
事到如今,人命关天。阿柔就算是个三脚猫也得硬着头皮上,总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就这样死去。她转身将孩子往自己原来坐的躺椅上一放,伸手从旁边几个侍女的针线筐子里拿来绣花针,照着那孩子的人中就扎了下去。然后是十个尖细的手指尖,脚趾尖儿。
然后将那孩子翻转过去,伸手拔了幻春发上的牛角梳,轻轻的顺着那孩子的脊背往下刮。
婴儿的肌肤细嫩,片刻便刮得一片通红,显出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来。孩子本来紧紧攥着的小手微微一张,嘤咛一声,猫儿一般哭了一声。
“我的儿。”齐思甜扑过来,看见婴儿背上通红一片的样子,两手乍煞着不敢妄动。
阿柔将那婴儿翻过来,重新用襁褓包好,递还给齐思甜:“回去请个大夫再看看,开点儿药。”
一句话,说的齐思甜的脸色暗沉下来:“实不相瞒,如今府中谢妃专宠。似我这远道而来的无根之人……”说着垂下泪来。
阿柔不由得跟着她难受起来:“如今我身在囹圄,也是无可奈何。救孩子要紧。这样吧,我写个药方,你使人到外头药铺买些药吧。这样大的孩子,即便是有药,也不见得能喂地进去,且试试吧。”
齐思甜对她千恩万谢,拿了阿柔给的药方。趴在院门后,看左右无人,依旧从院门里闪出去。她的随身侍女走过来,依旧将院门锁了。两人抱着孩子匆匆的去了。
阿柔望着再次紧闭的院门,转身又颓废的躺在了躺椅上。
钱婆子上前,看着她的脸色:“小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刚刚那娘子的处境你也看到了。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一个女人没有丈夫的庇护,又没有个孩子是活不下去的啊。”
阿柔垂着眼皮:“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
钱婆子摇头:“老奴只是听您称呼她为公主。”
“那是咱们北国,千里迢迢来和亲的安和公主。”
钱婆子略略倒吸了一口气。所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自己国家的公主如此处境,恐怕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阿柔悠悠道:“你总劝我认命。可是你看看,认命的后果又比我这不认命的好到哪里去了?”
“可是……”钱婆子还想说什么。
云墨抬起头道:“妈妈,说些旁的事吧,或者给我们讲个典故也好。”
钱婆子拿阿柔没办法,一肚子的忧愁憋在腔子里无处发落,听见云墨的话,薄怒道:“小姐这样,都是被你们这些蹄子挑唆的。”说完转身回屋生闷气去了。
云墨没有怎样,采香却不满起来,望着钱婆子的背影:“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好了。”云墨瞥了采香一眼:“闭上你的嘴吧,又没人把你当哑巴。”
采香不悦的嘀咕着:“我还不是替你打抱不平。”
云墨又瞅了她一眼:“还说。”
采香这才闭上了嘴巴。
阿柔在躺椅上躺了一会儿,站起身。
云墨见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阿柔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我又没长翅膀,难道还能飞了?你不用这样紧张的时时刻刻看着我。”
云墨有几分讪讪:“不是……”
阿柔摆手道:“是不是的,并不重要。我去看看钱妈。她一把年纪了,别再憋气憋出个好歹来。我忽然想起来,在这院子里,虽然一样的抬头可以看见天,低头可以看见地。可这命是不是自己的还真不好说。我是无所谓啊,不能拉着你们。这话也是给你们说的。宁可事情少做,多多保重身体。万一谁有个病啊,痛啊的,有郎中可没处采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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