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捉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拉回来:“你口里胡乱喊的什么?我问你,你们这一带有没有一个会看病的田大娘子?”
菊花已经急的说不出话来,指着马车走去的方向,跳着脚:“追啊,快去追,晚了就来不及了。”
“追什么?”阿青一脑门儿雾水。
“我姐姐啊。”
“你姐姐怎么了?”
“你媳妇儿,你老婆,你孩子他妈啊……”菊花真的快要急死了,可是越着急越说不明白。
“你胡言乱语说的什么?我问的是,你们这一片有没有一个会看病的田大娘子。”
“就是她,就是田大娘子。走了,刚刚……”
阿青撒开菊花,顺着她指的方向就追了出去。他身形很快,倏忽之间就从菊花的面前窜到了巷子口。再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空留菊花的声音在街边飘荡:“坐着一辆马车……”
清油小车在北都很是平常,并不引人注目。不过车中空间十分狭小,坐一个人绰绰有余,坐两个成年人就有些狭促,何况阿柔还抱着一个不到两周岁的孩子。
不过还好,连番突变,令那年幼的孩子变的出奇的懂事。他静静的伏在阿柔怀中,并不吵闹。
车子也不知走了多久,齐献终于有些忍耐不住这车中的沉寂:“何在,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阿柔垂着眼眸:“说再多,你能把我的孩子找回来么?”
齐献脸色微微一沉:“那个孩子就那么重要?”
阿柔心中十分的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令齐献明白自己的感受。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孕育一个孩子,男人只付出一场欢愉,而女人却需要付出身心血肉,乃至性命。面对一个不懂你,不理解你的人,说再多也是无益。
见阿柔再次闭上了嘴巴,齐献脸上的阴沉越发的沉重,但最终化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对不起。”
阿柔依旧不语。很多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这里没有旁人,你想怎样只管和我说就是。”
阿柔转头看向齐献,忽然觉得这人岂止陌生,她根本就从来没有走近过他。她望着他,十分的平静:“你觉得你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就应该原谅你吗?”
齐献道:“那你还想怎样?”
阿柔道:“我不原谅你,永远不会。我承认,我仰你恩惠,才有今日。但是,恩是恩,仇是仇。”
“你竟以为,我们两个之间有仇么?”
“没有吗?”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错误。当我知道,你竟然为祁修生了一个儿子的时候,我都快疯了,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
“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孩子。”
齐献摇头:“何在,你还是太小了。想的太简单。你自己怎么可能生下孩子呢?那孩子是祁修的,他身上流着南国人的血。倘若他长大了,南北交兵之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阿柔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也不想去想那么长远的事情。我只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你,夺去了他,将他弄丢了。”
“阿柔,你怎么这样任性?”
“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你……”齐献愠怒起来:“你好好想一想吧。”
“娘,尿尿……”阿柔怀中的孩子忽然怯怯的唤了她一声。
齐献看了他一眼,吩咐外头:“停车。”
车子停下,阿柔抱着孩子下车,齐献紧跟着下来。看着阿柔熟练的把孩子撒尿,轻声道:“何在,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咱们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景。”
阿柔等孩子尿完,抱着他站起来,望了齐献一眼。岁月仿佛不曾从这个人脸上经过,他依旧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尔雅的公子模样。而阿柔的心早已几度成灰,沧海变幻。
她垂下眼眸:“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齐献望着远路:“我有些希望这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阿柔苦笑一声:“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
两人重新上车,向登城方向走。
京城到登城千里之遥,出了北都不久,就有齐献安排接应的人等候。阿柔这时才知道,他原本是不用自己亲身涉险,到北都去找她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亲自去接她。倘若换了从前,她一定十分的高兴。而这时早已时过境迁,心中也已然波澜不起。
齐献原本可以换乘大一些的马车,或者改骑马而行的。可他和接应的人会合之后,什么都没做。依旧每日和阿柔挤一辆清油小车。遇到道路难行,他便一手拉着阿柔,一手抱着孩子。不知道的人看见,定然会以为这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只有两人彼此明白。他们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齐献这样做,目的并不单纯。阿柔顺从,也不过是无力反抗罢了。
这一路走的并不快。齐献那个人,是个外表十分温润的人。而且极善于捕捉人的心理动向。他想要潜心去收拢一个不到两周岁孩子的心,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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