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后悔。
*
第二日上午,赵偃携妻子登节度使府拜谢梁家少主的救命之恩。
听闻这话,梁凇才从官衙中赶回了家,接见这位自己的部下。
郭顺玫梳洗打扮一番后跟着梁凇一起出来见客,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身边那个他妻子的位置上。
这还是这大半年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郭顺玫心中忽然划过一丝极为可笑的恍惚错觉:倘若不是因为杨拂樱上门答谢这救命之恩,因为来了女客,梁凇为了见客的时候面上好看些,喊她出来同样作陪的话,那么她这一年或许都根本碰不到梁凇的面!
她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的身份,却是因为机缘巧合地沾了媞那格的儿子、媞那格的闺中好友的光!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那个女人为何如此讨厌?
为什么十年了,她的影子还是阴魂不散地缠在她的身边?
梁立烜淡然坐在梁凇下首处。
见到赵偃夫妻入内,他第一个先站起身迎接,向他们问了好:
“叔父、叔母安。”
赵偃回了一礼:“少主客气。”
他们各自坐下,略寒暄过两句后,赵偃便表明来意,说是为了梁家少主救了自己妻子之事前来向主公和少主道谢的。
梁凇哈哈大笑,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郭顺玫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话进来,问杨拂樱的身子可好些了。
杨拂樱还是老话回答,说吃了两副安神药后已无大碍了。
赵偃便奉上谢礼,客气地请梁家收下。
梁凇素来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何会为了这点理所当然的小事就收赵偃的东西,连连摆手推辞,赵偃又不肯再把东西带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地就推脱起来了。
恰此时梁立烜插了句话进来:
“叔父多年来沙场宿将,日后幽州还多的是用得到叔父的地方,叔父此时何需这般见外了,我父亲既说了不要您的谢礼,我们梁家亦不缺这些。
您就带回去吧——就当是咱们家给赵妹妹来日嫁妆的添礼了,可否?”
他陡然提起赵观柔,叫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梁凇反应过来之后又是拍掌大笑:“是啊,东西你带回去,就当是我给侄女儿的嫁妆添些东西了,成不成?不看你们夫妻的面子,我也得看我侄女的面子,哪能收她的嫁妆。你我多年的同袍,这点情分也没有么?以后还多的是用你的地方!”
不要东西,要的就是他的忠诚。
赵偃便顺着台阶进了梁立烜的圈套,立马表上了忠心:
“主公与少主凡以后所有用者,偃绝无半句推脱,万死不辞。身家、性命,皆为主公与少主所取。”
梁凇便满意地不再多言了。
梁立烜眸中亦划过一丝了然的微笑。
身家性命皆为主公与少主所取……
他不要赵家的钱财,更不要他们夫妻的命。
观柔会伤心的。
——他只要一个小观柔,这不算过分吧?
这是她父亲亲口答应了的话。
*
梁凇留赵偃夫妇在府中用膳,夫妇二人素知梁凇与郭氏的关系不过一般,便不敢久留打扰,借口女儿一人还在家中,这就告辞而去。
临走前,梁凇又与赵偃约好年后去他家吃酒,算是受了他答谢的这救命之恩之事了。
赵偃连忙应下,与妻子准备着采买酒水等物。
只是踏出节度使府的大门时,他心下总是隐隐感到一阵不对劲。
而且还是很不对劲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似的。
可是今日明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并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谁能算计了他?
*
此下年关将近,赵偃夫妇更忙着过起年节来,军中没有什么大事,赵偃难得清闲,日日留在家里陪伴妻女。
观柔日日吃吃睡睡玩玩,有母亲哄着吃饭,父亲早晚陪玩,她没有一日不快乐的,很快小脸儿都似胖了些,像只小松鼠似的。
她的幸福与鲜活,梁立烜都时常可以瞧见。
这是他前两世都不曾给予她的生活。
每次赵偃带着观柔出去买零食玩具来,他都会偷偷地跟在他们父女俩的身后,听着观柔一句句软软糯糯地和父亲撒娇。
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见到她的机会。
“爹爹,我还要那个糖糕!”
“爹爹,我要吃甜水,买嘛买嘛!”
“上次那个花灯玩坏了,我想要个新的……”
她的要求大部分都被父亲满足,但也有被拒绝的时候。
玩具是有求必应的,但是因怕她吃甜的太多伤到牙齿,她并非每次都可以吃到糖糕和甜水。
被父亲拒绝了,观柔也不会吵闹的大声哭叫,只是趴在赵偃宽厚的肩头瘪着嘴巴低落着情绪。
那般可怜的小模样,看得梁立烜的心都揪起来了。
恨不得把整个幽州从他老子手里抢过来交给赵偃,然后让他别亏待了他的观柔,叫他别这样伤了观柔的心。
她所有的要求,都应该被人满足,永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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