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立烜嗯了声,这才放过她。
观柔不安地左右探脑袋望了望:“立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是不是睡过头了?我们是不是该起身了?外面还有事情要忙的……”
那男人一脸餍足散漫地说了声不打紧,又宠溺万分地对她道:“天大的事情大不过你舒坦乐意。想睡便继续睡会吧。”
观柔一下从榻上撑起身子:“这怎么行!阿娘和我说……”
*
即便是寻常人家的新婚妇人,新婚的第二日也没有随意睡懒觉的权力。
新婚夜之后,新娘就要强忍过洞房夜的不适,起身跟随志得意满的丈夫小心翼翼地拜见婆家的大小所有长辈,一一见礼问好,还要接受来自公婆的打量,开始学着规矩伺候长辈。
哪有松快的机会。
压在新娘上头的长辈,公婆,祖父母,叔伯婶娘,都要她们一个个去恭顺谨慎地伺候着。
和新娘平辈的亲戚,妯娌姑嫂,又要和她们各种周旋,小心来往。
至于下头的那些晚辈们,不论是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的,又要耗费新娘不知多少的精力去准备礼物,哄小孩子们开心。
否则孩子们不高兴一哭,反而叫婆家的人对她议论纷纷,说些什么“这新娘子一进门,孩子们都不喜她”之类的闲话。
这还只是寻常官宦商贾人家的规矩。
到了帝王之家,这种规矩礼教,也永远只会多不会少。
只不过观柔这一世命好,全都被她避开了过去。
梁家宗族里虽然还有些宗室亲戚,但那些人的血亲都并不近,只有他们来讨好观柔这个皇后主子的,没有让皇后去在意他们的脸色。
至于她上头的公爹,翻白着两眼躺在病榻上养病,远在幽州,她和皇帝只在婚仪上遥遥向北方叩首了一次,以示孝道,这便罢了。
丈夫的亲生母亲呢……又不占着那个皇太后的名分,人家在宫外和自己的丈夫儿子过着安心日子,压根不会指手画脚她以后的日子。
她的皇帝丈夫婚前更没有暖床通房、六宫妃妾、庶子庶女,这宫里空空荡荡,只等着她这个女主人进来做主。
她有什么事情要忙?要上赶着起身做什么?
梁立烜见她这紧张忐忑的样子,不免发笑:“你是这宫里的女主人,天下的女主人,你想做什么,从来都只有一个行字。谁敢对你说不行?”
*
不过到底是观柔抹不开这个脸,强撑着不适的身子起了床。
梁立烜扬声唤宫娥们去备了热水来,抽过一件外袍将她裹起,而后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一道去沐浴洗漱,清理满身狼藉。
观柔起先不适应,半推半就地拒绝了两下,但最后还是遂了他的心愿。
梁立烜不慌不忙地带着她好生热水沐浴、消解疲乏,亲手给她挽起头发,擦干身上水汽,给她穿上一身新裙,然后才将观柔交到宫娥们的手中,带她在梳妆台前坐下,让人给她梳妆打扮。
一夜过去后,她眉眼之间泛着异样的妩媚风情,潋滟旖旎,不可言说。
本就是容貌倾世之态,更兼经历了人事之后的这份娇艳,竟叫人越发挪不开眼睛了。
宫娥们给她梳了个中宫皇后的华美发髻,梁立烜命人打开妆奁匣子,让她挑选钗环首饰佩戴。观柔有些羞怯地摇头:“都行,我都喜欢。”
梁立烜也不勉强,信手在里头挑选一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拨弄一二,取出一只华美的金鸾凤步摇,小心簪在她发间,又为她一一戴上其他珠花、耳饰、项链。
他选的每一件首饰也都相衬,彼此之间主次分明,又合她裙裳的颜色,倒像是做习惯了似的。
皇后换了身宫裙,皇帝亦着衮服在身,广袖大摆,挺拔清俊,尽是帝王威严。
只是今日由于新后在,他有意收敛了这份平素面对着朝臣们的威仪凛冽,转而只余温存的体贴和煦。
一旁的一个老嬷嬷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情极好,也有意说几句吉祥话,讨帝后二人的欢心,便笑着开口:
“陛下和娘娘像是前世就做惯了夫妻的人,这般鸾凤和鸣,恩爱情浓。”
观柔莞尔一笑,袅袅动人。
梁立烜微微掀起眼皮,扫了那老嬷嬷一眼,而后又收回视线,双眸重新落回观柔身上,自然而然地接了这话:
“那自然。孤与皇后,前世来生,今生今世,都是永远的夫妻。咱们要做三世的夫妻。”
老嬷嬷见皇帝竟然还真的接了她的话,更是一脸喜气地陪着笑。
观柔到底尚是个年轻新妇,昨夜里才刚从少女变成一个女子,听了梁立烜这样的情话,难免还是不好意思,只垂首,不说话。
“观柔,你愿意来世还与我做夫妻么?”
皇帝含笑对着她发了问。
观柔这才开口回答:“……自是愿意的。”
皇帝眼中翻滚着得意之色,只是这抹得意,却又带了些压抑的色彩。
*
今日是七夕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