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果然是吃烤鱼。
三七三八意料之外是烤鱼好手，他们说因为在山上时，就常去小溪里捉鱼然后烤来吃，于是练就了一身可以把鱼烤得外焦里嫩的好功夫。
但是这烤鱼没油没盐，也就吃个新鲜，只有钟蓁一个，背着大家偷偷撒了点椒盐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昧着良心吃了独食儿，别人还当她是大户人家千金，不好意思让外人看到啃鱼的吃相不雅才是如此。
曹大娘还煮了饭，因没碗也没筷子，各自抓了一团手里吃，干净又卫生。
天黑了，许多人都围着炭灶的余火打起了盹，钟世茂父女两个才坐到一边，商量起事情来。
“爹爹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裴东来，是个见利忘义之徒，他所谓的亲事也不过只是想要通过你拿捏我，最终图的还是利益。”
“嗯嗯。”
“所以杀了我们对他也是无益，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需要等等，等一个人。”
“等谁？”
“常荣。”钟相说得很直接。
他白天思来想去，芜州府的人九成与万花楼有瓜葛，指望他们风险比较大，他们能盼的第一个人便是常荣。
“那日在安阳府，说好了他送完信便仍然回来，他回来后必寻访我们，到时候自然就能查到这件事。”
钟蓁点点头，“这好像是最靠谱的一条出路，但是咱们也不能只是等他来。”
“嗯，我听你白天问那船家的意思，怕不是想让他们游出去报信？”
“正是，不过，我也不清楚这些船家的底细，不知道会不会是万花楼的奸细，万一是奸细，万一把常荣带沟里的话，就糟糕了。”
“你倒是考虑得多，有什么办法了吗？”
“咱们且先考察考察。”
钟蓁叫赵十二和三七三八暗中留意船家和船工，但表面要全无防备的样子。
赵十二照做，甚至不惜自毁形象，晚上假装打起了呼噜。
一夜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第二日依然同前一日一样，无事发生。
第三日快到晚上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船工那边吵了起来。
“这米也吃光了，碳也没有了，再在这里不是等死吗？”有两个船夫想要走。
船家在劝阻：“这不每天还有鱼吃吗？”
炭火是真的没办法，若天晴还能找点枯草树枝，可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这早春的雨虽不大，可是连下个三四天都是有可能的。
“天天吃鱼，再吃我都要变成鱼了，这样的日子没个头啊！”说这话的船夫稍微年轻一些，沉不住气也属正常。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愁眉苦脸：“东家，您可以再在这儿待着，可我怎么回事您知道的，若不是要债的堵上门来，我也不会来您这里做短工，这要债的不比万花楼好多少，我要是再不回去，他们怕是要把我媳妇妹子抓去抵债呀！”
船家苦口婆心，“可你们看万花楼那船，时时刻刻盯着，被他们逮着可就没命了。”
“没命也要搏一下，总比等死好，我水性我们全村最好，我就不信，他们晚上黑灯瞎火的还能看到我潜水。”
“这晚上不比白天，水透凉透凉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游多久才能上岸……”
“我年轻，身体壮着呢！”
钟蓁听到这里，心里主意已经基本确定了。
这两天两晚他们安然无恙，说明裴东来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就算他们里面有奸细，那也只是监视他们的奸细，顶多伺机配合。
而这两个着急走的人，首先排除了嫌疑。
奸细才不会着急要走，必然是死盯着他们才对。
她轻咳一声，插了句话问船家，“船家，如果他们上岸，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船家十分熟悉这一带环境，“南岸不过一里地，就是洵禹县城。”
刚才那个不想变成鱼的青年也接话说：“我家就是洵禹城郊的！”
钟蓁转而问他：“县城里可有当铺？”
虽然不知道钟蓁想做什么，但不想变鱼的汉子十分配合，答道：“我知道的就有三个，城东两个，城西一个。”
钟蓁又问另一个，“你家又是哪里的，离洪州城远不远？”
“我家在昌县，在洪州城南边，我回家倒是要路过洪州城。”
“好！正正好！”钟蓁一拍手，“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上岸。”
为了达到目的，钟蓁单独带着他们两个到无人处，又做了一番戏，假装从曹大娘的随身包裹里翻出几样东西。
一是保暖潜水衣，钟蓁挑了系统上最贵最厚的，一人一套。二是巧克力，钟蓁给他们每人揣了两把独立包装的巧克力豆，告诉他们这是仙丹，要是累了饿了就拿一包出来吃，能迅速恢复体力，不吃的时候放衣裳里，没关系不怕水。
“这些可都是有个老神仙垂怜我们送来的，可不能告诉别人。”
船工哪里见过这些东西，立刻就被钟蓁的话懵住了，并且从心理作用上就提升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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