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梅溪是吓死的,尸体没有发现外伤。”
陈平拿着验尸结果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东珠。
“这、这难道就是去年年岁,倭国进贡上来的东珠?!”他夸张的惊叫道:“百闻不如一见,哪怕上面占了血迹,都熠熠生辉!”
“不过……这上面怎么会沾染了血迹?”
陈平的疑惑正是景予初的疑惑。
“这颗东珠是下官在荷塘边发现的,那梅溪既然在荷塘边练声之时还未有异常,能回到戏台上排演,东珠之上又为何会有血迹?”
沈祈安也点了点头,“除非,他在那里与什么人有过争执,而这个人的身份尊贵。”
线索重叠明灭,陈平肚子的一声“呱唧”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凝重。
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道:“实在抱歉,早上还没吃早饭呢……”
“先用膳吧。”
沈大人一锤定音,将二人带到了京城的聚宝楼。
陈平全程大呼,“景录事真是好福气!我陈平在大理寺这么多年,沈大人还从请过我们到聚宝楼用餐呢!景录事你不知道,我们大人……”
“不想吃就回去。”
沈祈安用目光冷冷扫射到陈平的脸上,陈平瞬间安静了。
“陈廷尉,多吃些,将之前的都吃回来就是了。”
景予初笑眯眯的给他夹了块鸡腿,惹得陈平心花怒放,“还是景录事有人情味!”
反手给景予初夹了块鸡翅,碎碎念道:“聚宝盆这水晶鸡是京城一绝,景录事你也多吃点儿……”
沈祈安觉着,二人这你来我往的夹菜实在碍眼,他索性伸出筷子将景予初碗里的鸡翅夹走,又将陈平碗里的鸡腿也夹了回来。
“不爱吃可以自己出去找吃的。”
-
大理寺的人办案速度确实要比京兆府快上许多。
只消一个上午,便将那梅溪的人际关系网排查了个遍。
景予初快速翻阅着陈平给沈祈安上报的信息,眉头紧皱,最终在一人身上停住了目光。
“这梅溪,竟与柔嘉郡主是至交好友……”
柔嘉郡主驻守关东的威武将军唯一的女儿,自幼便被太后接到宫中教养,圣上念在其父为国守关,特封为柔嘉郡主,享关东一块富庶的封地。
沈祈安接过景予初手上的资料,眼神逐渐变沉,“许家通敌叛国,姜丞相,蒋家,军械,东珠,柔嘉郡主,关东、倭国……”
他嘴里念出的线索虽都已知,可串联起来,便是……
“大人!”景予初惊呼,“这简直……简直是……”
她不敢想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会是怎样一个关乎大昭命运的案件!
沈祈安沉吟了片刻,“兹事体大,本官要进宫。景录事,在本官回来之前,你莫要回景家,在大理寺待着。”
他们手上能拿到的线索,对方必定也会得知,而景予初的身份迟早会被公之于众,在大理寺之中,他还能想办法保她周全。
若是回了景家,就凭景致远那个手中毫无半点势力的文官和那鲁莽的景湛……
景予初点了点头,她不是笨人,自然知晓沈祈安担忧是为何,“下官就在这大理寺中等大人。”
沈祈安命人备车进了宫。
她手里拿着这些天来所有的线索,逐一将案件的时间线与发生经过都记录在本子上……
天色渐黑,沈祈安还未回来。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对着房梁呼唤道:“十三,你在吗?”
房梁之上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看来果真是兹事体大,就连十三他也带走了。
景予初转身,想要回屋小憩,大理寺院内忽然灯火通明,整齐划一的步伐将她所在的院落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竟是禁军统领,李泽。
“李统领这是何意?”
景予初不动声色的将靠在门框上的剑拿入手中。
李泽与景予初并不相熟,只知这人着实并不简单,居然能从京兆府被沈祈安提到大理寺。
只可惜,是个女的。
他奉命行事,拱了拱手道:“景录事,得罪了,在下奉命将景录事捉拿归案。”
“敢问李统领,我所犯何罪?可有逮捕文书?”
她心中有数,却仍岿然不动。
“景录事身为女子,不在家里好好读女戒、绣女工,竟敢欺君罔上参加科考,在下奉丞相之命,将景录事你——捉拿归案。”
景予初听完,嗤笑道:“大昭律法,凡无官府的逮捕文书以及圣上的圣旨,所有官员口语均做不了数。李统领难道不知?”
李泽一噎。
他又怎会不知?只是这景录事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员,丞相说了,先将口谕带到,若有反抗,杀无赦——
在这朝中,谁人不知丞相的口谕就代表了圣上的意思?
未等李泽多言,陈平也匆匆带人赶来,“李统领好兴致!大晚上的还带人来我这大理寺赏景呢?”
“油腔滑调!”
李泽是个武将,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乎者也弯弯绕绕的文官着实讨厌得狠!
他大手一挥,“给我上!”
禁军训练有素的冲了上来,陈平自然不甘示弱,敢在大理寺的地方动刀动枪,他们这些人怕是活腻了!
景予初也握着长剑,眼看李泽的红缨枪就要刺到她的面前,她身形凌厉一躲,手中的剑也出了鞘。
禁军虽常年训练,大理寺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双方打得焦灼,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夜空——
“圣——旨——到!”
所有的武器应声放下,一老黄门持着圣旨入内,对景予初道:“景录事,接旨吧。”
“臣,景予初,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九品录事景予初原为女子之身,欺上瞒下参加科考,本该死罪,念其在江南节度使一案上破案有功,现特召入宫审讯!钦此!”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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