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后座的挡板升起来，阮棠侧过身问傅明怀，“明怀，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是疑问句，阮棠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应该是怪的吧？
以往的他不是挨着她坐，就是把她抱进怀中。
被她发现秘密后，更是开始放飞自我，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傅明怀都是亲亲抱抱贴贴三件套。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板着脸，独自一个人坐在车门旁。
她觉得网友说傅明怀是个恋爱脑并不全面，是个有心机的恋爱脑。
藏的那么深，他是怎么做到控制住不说的呢。
阮棠性子急，完全藏不住事。
不然她刚刚也不会拿出那个东西，把老爷子都气得昏了过去。
阮棠护着陶雨欣的肚子，把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撞掉了，低头去拔扎进鞋面的玻璃碎片时，发现画纸和卡纸中间夹着东西。
她极快速度把它拿在掌心，在肥大的袖子里折了两下，真真扶着她站起身后顺手放进了裤兜中。
‘京都人民医院’在余光中一闪而过，不知道为什么，阮棠想到了她没有见过面的婆婆。
后来她掏出东西质问程霏，“大嫂，你是想在那幅画中找这个吧！”
程霏看到她手中的东西，眼球震颤又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怎么会在...”话锋一转，人也变得平静不少，“弟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傅明怀就站在阮棠的身后，展开只有A5大小的纸张，就在两个人眼前。
同他十指交握的手被男人捏的紧紧的，“明怀...”阮棠回过头看他，见他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
傅明怀对母亲和妹妹的事情，说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阮棠只知道她们不在了。
一向情绪稳定的傅明怀露出错愕的表情，显然他没想到，这个东西会出现在母亲的那幅画中。
唇边勾起残忍的笑看着父亲，声音中像是带着冰碴，“我曾经有过一个妹妹。”
老爷子站起身，大悲大喜让他眼睛变得更加浑浊。
开口追问道：“她在哪？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是不是你妈不允许？还是说你妹妹是顾玫和别人生的...”
最后一句话，像是用尽了老人的全部力气。
“妹妹只在母亲肚子里活了不到四个月，她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傅明怀盯着老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如果她被生下来，今年应该二十四岁了。”
阮棠手中一张是医院开具的终止妊娠处置单，还有顾玫写给傅老爷子很简短的一段话。
时间全部来自二十四年前，算是尘封了二十四年的诀别信。
原来在柳钰找上门的时候，顾玫也怀着孩子呢。
那段时间傅老爷子和外面女人打的火热，知道丈夫出轨的顾玫并没有把怀孕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离婚后更是把这个孩子给打掉了。
她人已经去世，谁也不知道她当初把这件事告诉前夫是出自于什么心理。
但是这两样东西，并没有送到老爷子的手里，在她那幅成名画作中被掩藏了二十四年。
今天阴差阳错的被阮棠发现，并且公之于众。
老爷子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哀求的看着小儿子，“明怀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你母亲为了让我愧疚设下的局。”
“她当初走的那么决绝，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带着你离开傅家，你说，这上面说的都是假的！”
那封诀别信老爷子没拿住，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打了个旋停了下来。
【一命抵一命，我们互不相欠，永生不再相见！】
傅明怀：“不是所有人为了达到目的去不择手段。”
“柳钰，当年你为了上位失去孩子，是你的报应，不能再生育是对你们的惩罚。”
“可是我的母亲，她不仅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她的婚姻她的信念，身体垮掉抑郁而终！”
砰——
老爷子受不了这个刺激昏了过去。
家里乱成一团，傅明怀就这样冷眼看着，那张脸让阮棠觉得陌生又害怕。
家里有现成的医生，郑婉青了解老爷子的身体，没用多一会老爷子醒了过来。
眼泪从混浊的眼中流出来，哭得像个孩子。
郑婉青喂他完药，又让老爷子喝了几口水，“爸，你要是再这样情绪激动，咱们就得去医院了。”
她真不是吓唬他，老爷子年纪大，现在血压高的很。
柳钰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默默垂泪。
“老傅，当年的事情都怪我，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你有火就冲着我发出来，别憋在心里，我看着心疼呀。”
郑婉青头一次在这个家大声说话，还是对着一个痛哭流涕的老太太。
“嘴闭上！要哭就后山祠堂哭，这里劝老爷子情绪不要激动，你一个劲的提那些乌糟事，你安的什么心？”
柳钰愣了一下，捂着脸哭出声，“我没有儿女傍身，这些年我过得战战兢兢，随便一个人都能给我脸色看，呜呜呜...”
傅明怀：“行了柳钰，收起你的这番作态，在老爷子还没有立遗嘱前，你也不想他是被你气死的吧。”
柳钰低头愣在那里，算是停止聒噪又让人烦躁的声音。
老爷子拿起床头的水杯甩向傅明怀，“你是不是恨不得我现在死？”
傅明怀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老七说。”老爷子挣扎着坐起身，开始赶人。
见柳钰坐在床上不动，吼了嗓子，“全都出去！”
没有人知道老爷子和傅明怀说了什么，阮棠也不知道。
上车后傅明怀就这样坐在那看着窗外。
阮棠还以为他要沉默到天荒地老，在她就要进入梦乡之际，男人身体无缝的贴过来，有些委屈的在她耳边说：
“老婆你别怕我，来哄哄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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