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
江婉芃跑了几步，忽而觉得两手空空，这么直接跑过去太刻意，就又撤了回来，回八班拿了自己的水杯。
她的水杯整体是饱和度比较低的紫色，杯盖上有一个很大的小白兔子，两只耳朵立着、小牙呲着，还挺可爱的。
上了初中觉得这种杯子幼稚，上高中了反而又追求这种萌系的东西了。
一想到要看到周临风那白净乖巧帅气的脸，还有那永远温和礼貌的笑容，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然后脚步加快。
走过那长长的走廊，在走到转角的时候，猛然看到周临风正好和老师有说有笑地从教室出来。
“很好，临风啊，这次初赛名次比去年高了不少啊！”
上次拿了国二，这次的势头正猛，有直冲国一的势头啊！
周临风其实竞赛学的不是很拔尖，在队里算中规中矩的。
当上队长，是老师看重他性子沉稳、组织能力强。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心平气和，宠辱不惊。
能成大气。
他真的好优秀啊……
看周临风眼神要看过来，江婉芃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背靠在转角后面。
上次看年级大榜，好像周临风排了物化生的第二吧？仅次于一班的许泉之下。
就算不走竞赛，也能上国内顶尖的大学。
现在两人在一所学校，总会有一种错觉，以为他们现在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可大家只是恰好等一个红绿灯罢了，等高考完，学校的档次立见分明，到时候未来发展的路线都不一样了。
是时候开始努力了。
当时小乐乐不也是为了和聂十安分一个班，拼命努力考进年级前一百吗？
探出头看了一眼，看两人背对着自己，老师去向办公室，而周临风转身走向水房，江婉芃就默默跟在后面。
看他把那黑色水杯放上，刷了水卡，按下按钮……这一个个简单的小动作，换作周临风做，就完全不一样了。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给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就连眼睫毛也带上了浅浅的光。
江婉芃一直在组织语言，寻思怎么能打招呼打得不那么刻意。
结果饮水机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抬头瞥了一眼，原来是水卡没钱了。
来了来了！
机会来了！
这简直是命运的安排！
握紧手中的水卡，头一次觉得它如此有用，然后大步向前，把水卡贴在感应区：“刷我的卡吧。”
有那么一瞬间，江婉芃都被自己帅到了。
好像自己化身古早言情漫画的王子，戴着黑色礼帽和白色手套、嘴里叼着朵玫瑰花，然后伸出那修长的手，指缝间递出一张黑卡：“刷我的卡吧，女人。”
周围好像都带了星星特效，然后周公主羞涩地表达感谢。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同学……欸，江婉芃？”周临风有些错愕，但很快眼里就绽放出笑意，“你怎么会来这边接水？”
“啊……那么排队的人太多了，我来你们这边接，正好课间溜达溜达呗，坐久了也腰疼。”
随口胡诌的理由还挺合理的，她都要佩服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触电一般同时把视线移向别处。
水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只听着水流声，一片安静。
江婉芃看这水接满了，周临风都开始拧杯盖了，寻思不能错失这个说话的机会：“咳，听说……”
周临风同时开口：“你……”
“啊，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沉默了几秒。
“听说，周临风你……竞赛考的很好？”
“对，你是听钟乐说的吗？”少年声音清亮，扣人心弦。
“我……啊，对！真是恭喜你啊，如果你之后考得很好，在国赛拿了很好的名次，你会不会直接保送啊？”
一听这话，周临风面色犯了难：“现在政策改了，对竞赛生的要求越来越严苛，而且……我感觉我离一等奖还有一定距离。”
“而且准备竞赛太耗费精力了。我想过了，我今年先全力以赴，如果能冲上一等奖，我就准备保送；如果冲不上……我就放弃竞赛，一心一意准备高考。”他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甘。
“你……你要放弃吗？”
“这不能算放弃。”周临风微微皱眉，“这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解。”
原来是这样。江婉芃觉得周临风真的想法好成熟，她每天关注的东西只停留在眼前，可周临风已经放眼未来了。
怎么办，一聊到这种话题，她就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她的眼睛下意识乱瞟，忽然发现周临风的水杯款式很……复古，还是没有一丝装饰的黑色。
江婉芃不喜欢用黑色的东西，看起来严肃、死气沉沉的。
她喜欢亮色，追求少年特有的盎然生机。
“谢谢你的水卡，改天我请你吃饭。”
江婉芃双手接过卡，笑得心花怒放：“你也太客气了！”
“不，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啧啧啧，文绉绉的，你怎么说话像语文书里的老头子？”
“啊？”好奇怪的形容，但也挺有意思的。
见江婉芃拿着卡就要走，周临风问：“你不接水了吗？”
她一拍脑门，又拧开杯盖回到饮水机前：“啊对对对！刚才聊半天，我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
本来不打算接水的，但水只有少一半了，正好接了吧。
周临风垂了下眸，转而又温柔笑开：“那我先走了，再见。”
他怎么笑得那么温柔又干净啊？
可是他好像对谁都能那么笑……
要是，这份笑容，能只属于自己就好了。
就在江婉芃感慨自己的贪念怎么这么强时，饮水机也发出“滴滴”的响声。
妈的，怎么也没钱了？
她气恼地轻轻锤了下饮水机，然后气鼓鼓地拿走水卡和水杯。
等中午的时候去充水卡好了，就是挺麻烦的。
云岚中学的饭卡、学费、书费、住宿费都可以网上缴纳，偏偏水卡不能线上充。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可最烦人的是，水卡缴费的那个窗口长期没人！
不少人暗暗骂学校。
你知道你这样耽误了多少想喝水的孩子吗？
孩子有什么错，孩子明明只是想喝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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