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睡不着，齐闻秋合上眼睛，抱住傅明青一条冰凉的胳膊，忍着恐惧将就休息了半个晚上。
醒来后，接到公司今日休息的通知，他安心地躺下继续休息。
傅明青温柔地摸上齐闻秋的额头，用手感受他的温度是否正常。
还好，没有发烧，但脖子上的掐痕很深刻，青紫色像是一个紧锁的项圈，紧箍着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齐闻秋给傅明青做口型：我下楼去买消炎药。
说完他穿上外套出门，拉高领子遮住脖子上的印记。
下楼瞥见前台小哥，非常眼熟，齐闻秋多看了两眼，发现对方眼睛一亮，是柳家兄弟中的弟弟柳青阳。
对方也认出来齐闻秋，朝他打招呼，透亮的眼眸像是品质上好的琉璃珠。
“齐哥！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柳青阳赶紧整理好衣着从前台待的小空间出来。
擦掉手掌心因紧张溢出的汗水，朝齐闻秋伸出手：
“要不，那个，咱俩好久没见，要不要握个手？”
齐闻秋没推辞，跟他握手，并扬起脖子给他看伤处。
“哦哦，齐哥您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柳青阳跟他讲了这几天待在酒店里碰到的奇怪事情。
“我在现实世界就是做酒店前台的，不过是我叔叔的公司。”
算是体验生活，上头的领导都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太为难他。
“但是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从来没遇到过灵异事件，这几天晚上总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接通以后又不说自己住在哪个房间，就一直嚷嚷着好冷，我好冷，吓得我现在听见电话铃声都心里发颤。”
齐闻秋拿起台面上的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句话：前台接电话时看不见电话来自哪个房间吗？
他的字迹娟秀清丽，正楷的排版很浓厚，让人一眼就能认清。
柳青阳看过以后却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挠挠太阳穴，撕下那张留有齐闻秋字迹的草稿纸：
“抱歉啊齐哥，我不认识这些字，等我去找能说话的人念给我听。”
说完他转身进入员工休息室找人，齐闻秋清楚地看见他后背被鲜红的血液浸透，露出脖颈的白领子被染成了红色。
外套是黑色西装，所以才不明显。
关门声响起，齐闻秋回神，拉高衣领遮住下巴，他深吸一口气朝外走。
在药房买了药，顺便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纸笔，回到酒店退掉房间，另外换了一家酒店订房。
去到新酒店，接了一杯热水，吃下消炎药，齐闻秋躺下稍作休息，他的脑子里很乱。
但是要写在纸上的答案他心里已经有数。
“现在三个人都出现了。”傅明青坐在齐闻秋身边，摸摸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等着水温变凉以后再给他重新倒一杯。
变成鬼以后，傅明青对温度的感知更加敏感，他现在摸温水就像烫水，摸冰凉的自来水反而有点像温水。
不仅是齐闻秋没法长时间接触他冰凉的身体，他也没办法长时间跟齐闻秋贴在一块。
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融化一般。
趁齐闻秋在躺着思考，他轻手轻脚去茶水间接水，伸出手时看见左手食指和中指似乎变得比之前虚幻很多。
能透过手指隐约看清地板的纹路，傅明青不存在的心脏仿佛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想法是——如果消失就代表死亡，那等他死亡后，齐闻秋该怎么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生存？
齐闻秋要怎么回到现实世界？
“你害怕吗？”背后有人伸出手扶住差点摔在地上的水杯，“怎么这么不小心，杯子要是摔碎了，就会把齐闻秋吵醒，你舍得他睡不好觉吗？”
“……你谁？”空气沉默半晌，傅明青没回头，他哼笑一声，眉峰上挑出轻蔑的弧度，“管太宽了吧，你家住太平洋？”
“……不好说，我可以搬去太平洋住。”
后面那人估计也是个神经病，傅明青心想，他夺过那人手中的杯子，走到水池边重新清洗一遍，再转回来接水。
跟在傅明青身后的人都气笑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视过，刚想过去抓傅明青的后衣领。
手刚触碰到衣服，傅明青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矮身躲开他的手，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在地。
“别用闻秋的声音跟我说话，本来听不到他说话我就烦。”傅明青朝倒在地上的冒牌货竖了个中指。
“你也就只有现在能嚣张一会儿了。”冒牌齐闻秋扶着腰站起身，他摔到了尾椎骨，现在站着有点后背发酸。
不过面上的鄙夷神情倒是很传神，让傅明青看了想再揍他一拳。
“警告你离我远点。”傅明青接好热水，做了个佯装踢他的假动作。
冒牌货齐闻秋下意识后撤一步，再次被傅明青嘲笑。
他气得头顶冒青烟：“就算你对我态度这么差，我还是决定跟你说个好事。”
“什么事？你不说怎么知道对我算不算好事？”傅明青懒得跟他废话，“你别老是自说自话，我真想再给你一拳。”
“……”对着这张脸傅明青也下得去手？算他厉害，“你马上就要消失了，最多还有两天时间，足够你跟齐闻秋做个告别。”
“这算哪门子好事？”傅明青果断将手中刚接的烫水泼到他身上，烫了假齐闻秋一个猝不及防。
“嘶！我还没说完！你这人怎么这么暴躁？？”假齐闻秋也有实体，烫水对他来说不亚于酷刑。
“你要是想不消失，只要掐死齐闻秋就行了，我是看你可怜才告诉你这个办法，你不要不识好歹。”
说完假齐闻秋就消失了，因为他看见傅明青又在接开水，那架势看起来是想再多泼他几回。
矛盾他是挑起了，至于该怎么选择就看他们自己。
假齐闻秋转瞬之间到达酒店边的小巷子里，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属于宋楼的脸。
棕褐色的眼眸配着他眼角遮掩不住的皱纹，他眼中烙印着疯狂的占有欲。
与之相反，他的姿态又非常端正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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