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喜盘腿坐在炕上,举起酒碗:“大人出身南方温柔之地,到了这草木不生的西北荒原,却不曾嫌弃分毫,一直恪尽职守,造福当地,更与我等军民同苦,这一碗,属下敬大人!”
赵九霄道:“属下陪一杯。”
裘曰修道:“惭愧啊。裘某如今不过行当为之事,并不算如何造福百姓,又因甘肃与京城遥远,公事私事实难兼顾,也没有照看好妻儿,唉,裘某有负于圣人之道啊。”
他叹了口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酒颇烈,裘曰修又不常喝酒,一杯便倒,趴桌上睡了过去。
赵九霄虽然有些酒量,终不比高天喜千杯不倒,很快也醉了,一醉就开始念起一个名字:“澜翠,澜翠……”
高天喜看着剩下的酒,陡然生出一种难逢敌手的寂寞,于是撇了酒碗,端起酒坛,把剩下的半坛子酒尽数喝了,才站起来,一边拖着一个,出了门。
腊月,归心似箭的裘曰修终于回到了京城,见到了霜落和初生的儿子。
霜落的身形比原先丰腴了些,看起来气色不错。
裘曰修又想问问霜落如何了,又想说声抱歉为夫回来晚了,又想看看孩子,虽有千言万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倒是霜落宽慰他:“樱儿这一向帮了许多忙,江家和桂铎大人家也送来许多东西,妾这里一切都好,夫君放心吧。”
裘曰修吞了口唾沫,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凑近摇篮,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这孩子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倒也不认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他。
霜落小声道:“孩子快满月了,还没个名字,夫君起一个名吧。”
裘曰修沉思一番,道:“《论语》有云: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就叫他行简吧。”
霜落笑着把孩子抱起来:“是个好名字,简儿喜欢这个名字吗?”
她与裘曰修逗弄了一会儿,才把裘行简放回摇篮,接着说:“夫君,其实妾身有一事想与夫君商量。”
裘曰修便问何事。
霜落道:“从前夫君没能回京过年,妾身都是在善堂和樱儿、双喜他们一块儿过的。等妾身出了月子,还是想与夫君去善堂和他们一起过年。”
裘曰修答应了:“樱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还带着个七岁的男孩,无依无靠的,大节下的,是该陪陪他们。到时候请长公主准个假,你带他们出去逛逛。”
作为清朝在任八品外委千总,德其布有一个月的假期。
他带着海兰察离开漠北,回到了关外的故乡,在父母的坟前上了香,然后打开了家门。
他如今在漠北任职,只有过年时才回来,家里久无人居住,阳光里都是飞扬的尘土。
两人打扫了一番,然后德其布去集上买了肉菜,循着记忆炖了一锅,全当是年夜饭了。
菜已经没有记忆中的味道,如今在他身边的也早就不是原本的人了。
海兰察看他停了筷子,悄悄溜下炕,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酒囊扔给他。
“哥你要不喝点吧。”
德其布接过酒囊,下了炕,先供了两杯酒在父母灵位前,然后仰头咕嘟嘟灌了两口,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海兰察你又偷偷藏酒!说了多少次你这个年纪不能喝!”
宫中的春节则是一如既往的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繁华热闹到不堪的地步。
三人组早就厌烦了宫中过年的繁文缛节,好在神工智能足以应对这种程式化的工作,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三人组确定了智能体并不是人,而是类似于诸葛武侯所制木流牛马那样能够自行行动的神奇物件,三人便让智能体应付,自己躲到了会议室。
主任和元一早就弄出了一大桌子菜,除了三人组从前爱吃的,还有后世时兴的炸鸡、奶茶、火锅和碳酸饮料。
面神也掏出六扎啤酒:“Happy Chinese New Year!碳酸小麦汁,尝一尝吗 ladies and gods?”
皇帝在琢磨了一段时间,以及与阿箬商议后,福至心灵地明白,在这个当口,对付如懿的最好做法就是不要去找如懿做任何事,否则免不了又欠如懿一笔,于是这段时日,如懿眼中的皇帝,面上与皇后与其他妃嫔一同宴饮看戏,有说有笑,但常常晃神,频频回头看自己,目光中尽是隐忍的情意与痛苦。
而此时,皇后总会呼唤他,试图将皇帝的注意力拉回去,但皇帝只是那样定定地、隐忍地看着她。
如懿心中一震,皇帝这般,可见待其他人弃如敝屣,只把她放在心上。他听从泽芝之言,那般处置凌云彻,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做给其他人看。只是这保全自己的代价,最终却全数由凌云彻承担。
那边皇帝并不关心如懿在想什么,他在心中念了几遍“墙头马上遥相顾”,在实在演不动的时候适时转过脸去。
台上锣鼓喧天,正唱着皇后点的《大登殿》。
那代战公主唱:“你为正来咱是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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