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一楼，无噪门向两边打开。
西西莉亚迈步走了出去，她会把叛徒一个个揪出来，就像揪出她最厌恶的“童年”。
姬豪尔没有在新大陆多待。
她只是去看过舒然，确认前鬼市一切安好，就回到基地。
一来，她们还不需要额外的资源支持。
二来，这里并没有对环形基地敞开。
两方人员仍旧属于来往试探的阶段。
姬豪尔是以“外援”的身份再次进来，而吴语杉她们是以考察的名义出去。
谁也没有先开口。
可能也不太需要开口，女人之间，不需要说那么多。
姬豪尔躺在属于她的床上，半环形的房间，她已经用了好几年。
不出意外，今后会一直用下去。
叩叩叩——
全息面板显示有人在门外。
是姜枫。
“姬娘子，你休息了吗？”
姬豪尔坐起身，揉揉头顶的硬茬：“进来。”
滑轨“嘀”一声后，发出轻微的活动噪音。
姜枫从门外探头进来：“吴语杉等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好很多了，要去看看她们吗？”
姬豪尔摇头：“没必要，我们也不是朋友。”
她很讨厌这种与任何“人情往来”有关的事。
如果她想，她会主动去。
姜枫表示理解，走到姬豪尔的落地弧面窗前，夜色在她身后显得更浓厚。
“姬娘子，我们要不要打开基地门呢？”
“你们怎么想的。”
“我们想打开，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姬豪尔端起手边的咖啡灌下：“你们想打开那就打开，我没意见。”
“嗯......”姜枫低下头，眼睛藏在阴影下。
“你有心事。”
“不是，”她又抬头，“我是觉得你有心事，从新大陆回来后，就不太高兴。”
姬豪尔觉得有趣，她向来没有情绪，不知姜枫怎么看出来的。
但好像她的疑问，依旧被姜枫看了出来。
姜枫坐到她床边，往她手里放了一盒橘子味硬糖：“是娄娇让我带给你的，大家都看出来了。”
姬豪尔手没动，只是仰头看向镶嵌柔和灯带的天花板。
“怎么说......”她的语气第一次出现游移，“这次的内部分裂的后果如此严重，是我没想到的。”
她的智商，乃至波伏瓦的智商，都没有预测出女性内部的分歧。
她的确能够根据意外及时调整方案，作出应对。
但她一直觉得，女性的改变是自然而然的——在女社的熏陶中。
就像那次针对前阿尔法基地的行动，无论是宋妍还是刘常婺，改变的速度堪称光速。
可事实给了她们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姬豪尔知道一定有人对女社不满，如果她们能迅速调整心态，女社愿意给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经过那场荒谬的“拍卖”，她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许多人，对人生是没有规划的，更不可能去主动去适应、去改变。
她们的固执就像父权家族中，架在高位的雄性大家长，对任何有悖“家族规矩”的事都谈虎色变。
根据波伏瓦的标志重捕法计算得知，此类女性占比全体数量的17%。
且存在前置条件，即：有意图改变、愿意思考的不算在内。
那么真实数量只会更多。
姬豪尔看到数据结果的那一刻，居然倒抽一口凉气。
连波伏瓦都甚为意外：“姬豪尔，你的情绪波动难得这么大。”
现存的3亿女性里，只有不到2亿是成年人，不到1亿生活在生态球。
17%的数量将近占了生态球中，拥有独立思想人类的一半。
这个惊人的数字，不得不令她静下来思考。
难道要全部杀光？
且不说除了她，别人能不能下得了手，重点是根本杀不完。
「前新大陆」驱逐的流浪者中，绝大部分女人一直生活在长期的生活动荡中。
她们必须学会快速适应人类的末日，因为无法适应的早已被淘汰。
所以她们几乎每个人都能快速转变心态，接受更良好的生活主张。
但长期被“保护”“优待”的女性根本无法体会到死亡来临前的恐惧。
她再次想起杨墨钊，杨煦的女儿。
那个死到临头，还在担心男夫和男儿的女人，不正是这类人的典型吗？
她们确实不值得女社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改变，实际上女社对女性没有掌控欲。
杨墨钊们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不侵害女社权益。
但现在她们的的确确侵害了女社的发展进程，一个人的思想可以影响无数人。
那么无数人的思想可影响的基数就非常庞大了。
姬豪尔不由开始思考，如果进行大规模清理，会导致生态崩坏么？
还有无可回避的伦理问题——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不是为了进行同性的大规模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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