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请阎君回府再说。”
若是崔珏知道在哄他跟正事之间,红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正事,估计又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红衣赶着清晨的寒露到达了人间,与第一次来人间时候一样,又是一年早春,空气中带着朝晨的薄雾。
人间仿佛才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幽静的小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赶早集的路人。
她能感知到阎君令的气息,无论姜文走到哪里,她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他的。
只是没想到,一年时间,他已经离开了皇宫,来到了这种穷乡僻里,略显苍凉的地方。
顺着阎君令的吸气,红衣走在一条蜿蜒的小道上,路旁是才发了新芽的桑树,看过去只有青灰色的嫩芽,略显寂寥。
走出去没多久,便可以看见路尽头的村落了,阎君令便在这村落之中。
不得不说,这村落位置还不错,靠近一座河岸边,河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有参天古树,瞧着,像是妖界的地盘。
村中多古桥,路的尽头便有一座桥,上面缠着青藤,发芽地比桑树还要快,如今已经是青芽遍布。
红衣在桥边转了弯,走进了村中。
眼下天色尚早,村中人家都是门户紧闭,红衣四处晃了晃,找了一户靠近河边的人家门口坐着。
周围渐渐喧闹起来,有夫人抬了衣服到河边的,也有端了菜来河边择菜的,红衣坐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
这姜文还真是会选地方,这种地方待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吧?
眼看着天色大亮,她与姜文的约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红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前方以为正在搓衣服的姑娘忽然回过头来,左右看了眼,对着一旁的妇人道:
“章婶儿,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冷?”
“这不是倒春寒呢?不是叮嘱了要你多穿点?”
红衣笑了声,离开了河岸边。
村落的南边,有许多年轻的气息,还未走近,红衣便猜测到,前方大抵是有一座私塾。
而阎君令,正在此处。
姜文还来当教书先生了?
她走进私塾之中,便瞧见屋中端着书的姜文,也许是感受到了红衣身上的气息,他从书间抬起头来。
原本正在讲些什么,一瞬间便全都卡在喉咙里。
红衣靠在一旁的门柱上,对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屋中原本听的认真的小孩儿们都骚动起来,看着忽然失态的姜文,其中不乏有人回过头来,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门口。
“先生,你怎么了?”
有女孩儿问。
这屋中有不少女孩儿,这样小的村落,倒是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观念,男孩儿女孩儿一同坐在学堂之中。
“无事,大家今日早些回去吧,老师不太舒服。”
这学堂之中的学生,有大半是被家人压着来的,一听可以提早离开,几乎是在一瞬间跑出了学堂。
只有一位女孩儿依旧端坐在座位前,红衣方才瞧见了,便是这位女孩儿,方才出声询问的。
姜文看着红衣,有些心不在焉,竟然也没有发现还有人没有离开。
他手中的书落在地上,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干干地说了句:
“你来了。”
红衣以手指掩唇,示意他禁声,指了指一旁。
姜文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见一旁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先生,你在与谁说话?”
他回过头,见羊角辫的女孩儿手里捧着他方才落下的书卷,睁大了无辜的双眼看着他。
姜文接过书,柔声道:“春日以至,小词可以出门踏青了。”
女孩儿的脸上绽放开一个纯粹的笑意,恭恭敬敬地对着姜文弯了弯腰,才走出门去:
“先生,明日我带娘亲做的馍馍给你!”
姜文看着跑远了的身影,没有接话。
他没有明天了。
“走吧。”
他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的书桌上,那桌子上还可以瞧见凌乱的水墨痕迹,这乡野中的孩子,甚至还未学会写字。
红衣背过身,没有去瞧他此刻的狼狈,而是走到私塾外等他,她才出门,便瞧见门口蹲着个个小丫头,是方才最后离开的孩子。
小词去而复返,蹲在门口,手中拿着个馍馍,不时往里面偷看一眼。
姜文缓缓走出来的时候,身姿清朗飘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份落寞与狼狈,脚步悠悠,仿佛踏上的并不是黄泉之路。
他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被一个小团子拦住了。
是方才那个丫头。
“先生,今日娘亲正好做了馍馍,我就带来了,给。”
她踮起脚,将手中的馍馍递给姜文。
姜文一怔,看着小词的眼眸忽然红了一圈。
他蹲下身,与小词平齐,让她也好站得舒服,不必这般垫着脚。
姜文接过那依旧热乎着的馍馍,揉了揉她的脑袋:
“为何非要今日给我?”
小词的脑袋一歪,学着他的动作也拍了拍他的脑袋,只是手太小,只能碰到额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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