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苍生跳进水里的一瞬，立刻便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压力。
四周的每一滴水都好像一只充满力量的手，全方位地不断推他。
有一股奇异的能力从这些水中渗入身躯，在不断分解他的躯体。
顾苍生想要上去，但不管他怎么蹬脚，怎么划动手臂，都无法上去。
他只能看着水面逐渐下沉。
死生之气，不死藤，无限暗界……所有的力量他竟然都无法使出！
难道……他要死在这里？
死在这区区的不知名的河水之中？
顾苍生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开始溃散，自己血脉中的仙力正不断流失，融入河水。
忽然，河水灌入他的口鼻，流入他的体内。
他脑袋昏沉，视线变得模糊。
他的潜意识还在反抗，不断挣扎，但纵然他有磅礴的力量，漂浮在河水之中，也无法使出。
他用尽全力，也只是翻了个身。
忽然，他看到了水底的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一行大字：
再为我孙儿，取河底水精。
顾苍生模糊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老乞丐。
第一次相遇时，他踏雪而飞，又哭又笑，大喊着要找到孙儿。
再次相见，他已认出，可他却没有认出自己，疯疯癫癫。
他总以为，顾家没人找他，亲爹亲娘弃他不顾。
但却未曾看到，这位站在权贵顶点，江湖顶点的老者，一直在寻找他。
他为何癫狂？为了自己。
他为何流离，为了自己。
他为什么来死冢？
他又为什么去凶蛮？
他为什么去北狱？
都是为了自己！
他在找遍世上每一寸山河，每一寸地方。
即使他头脑不清，只记得要找孙儿！
这是他的执念！
他如今在死冢……在那无人问津的地方。
一想到，他很可能抱着“要找到孙儿”遗憾死去，顾苍生的心都在剧痛。
他也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
他做了什么？
宁清心自我封印十年，孩子在肚子里十年，这和当年的顾皇城，叶雯心，有什么区别？
时过境迁，如今到了他们的年纪，反倒明白了他们的无奈。
心思百转，顾苍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宁清心挺着肚子的模样。
他绝不能死。
“啊呜~”
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一股黑色的人形气息不受控制地从顾苍生的体内涌出。
水流被无限暗界推开，但紧接着，水流又再次进入无限暗界。
顾苍生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想法：难道，水流也是大仙术？
“啊~呜~”
无限暗界不断抽取顾苍生的力量，努力地抵抗水流，却始终无法将其挤开。
顾苍生怒吼道：“既然挤不开，那就全部吞了！”
顾苍生仙力全力灌输，无限暗界化作人形，它张开嘴巴，狂饮河水。
随着河水不断涌入，它的身躯不断膨胀，黑色的气息在迅速地分解吸收河水。
顾苍生心思一动，将无限暗界剥离双手，两手探入河水中。
无妄功！
久违的吸收之力传来，河水竟真的缓缓分解成仙力，涌入他的体内。
他吸收河水化作仙力，然后再将仙力灌输给无限暗界。
无限暗界一边吸收顾苍生的仙力壮大，一边再吸收河水壮大。
河水也在不断分解无限暗界。
这简直是一场可怕的拉锯战。
饶是顾苍生的身躯已经千锤百炼，筋脉之强劲，犹胜龙筋。
但此刻，大量的仙力不断游走栀子花宫，筋脉也被生生撑开。
他的身躯有自愈之力，一缕神念分开，灌输仙力，加强恢复。
河水渗入无限暗界，在分解无限暗界身躯的同时，也在不断尝试分解顾苍生的身躯。
无限暗界，顾苍生，河水，竟然形成了特殊的双重循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顾苍生一直在忍受着可怕的剧痛，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和筋脉在不断地强化。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河水足足少了将近一半。
顾苍生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不再那么痛了。
那些渗入体内的河水，已经无法分解自己的身躯。
原本的无限暗界也不断成长，足足长了一倍。
顾苍生缓缓站在水中，双拳握紧，露出笑容。
“可惜你没有主人，不是我和无限暗界的对手，无限暗界，和我一起吞噬吧，无妄功！”
顾苍生发出低吼，无妄功全力发动，无数的河水进入体内被分解成仙力。
“啊~呜~”
无限暗界身躯身躯变化，长出数百巨口，不断吸吮。
磅礴的河水涌入无限暗界，疯狂转化。
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终全部消失！
顾苍生站在泥泞的河底，露出笑容。
“啊呜，好吃，啊呜，啊呜……”
顾苍生的脑海中不断传来无限暗界的声音。
他深深一叹，苦笑道：“都说大仙术的终点是无法遏制，直到将主人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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