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摇摇头说:“亚芬哪,你还是一时冲动,感情用事啊!我喜欢你,但就跟你吴姐活着时我喜欢你一样,是把你当成妹妹和我们全家最好的朋友喜欢你。亚芬,你看你白大哥是什么条件啊,Y派,虽然摘掉帽子了,但Y派这名字一生都得背着,谁一听说是Y哌,都吓得远远地躲着,孩子亲属都受影响。另外,我还有三个孩子,你是未婚的姑娘啊,我又比你大了六、七岁。有这三条,你跟白大哥是不成的,你吴姐已经让我追悔莫及了,我不能再让一个善良的女人跟我受苦受累了。”
叶亚芬擦了擦眼睛,说:“白大哥,这些事你也没藏着掖着,都在那明明白白的摆着的,我不挑这些,也不回避这些。再说,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谁能说准将来会怎么变化呀!说不定过几年我白大哥还成了县里、省里的大干部哪!我也不是一时感情冲动,我只觉得难遇上象你这么好的人。”
“亚芬哪,我说你,唉,可真是太幼稚了。像你白大哥这样的人要是能当上干部,那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了。再说了,你白大哥可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好,即或说是个正直的好人,可又有什么用呢?连生活都难以维持,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是什么吗!”说完,白森左手支着下额,显得心情特别沉重。
在对待白森未来的看法上,白森和叶亚芬明显的存在着分歧,这分歧也可以看出一个人政治眼光的高下。在白森看来,由于自己Y派这个特殊身份,他这一辈子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而在叶亚芬看来,说不定哪一天会得到重用,甚至还会当大官呢。
……
叶亚芬见白森那忧郁悲苦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她站起身坐到床上边上,把白森的头抱在自己的腿上,用两只手给白森揉搓上额。这是一种按摩,也是一种爱抚。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亚芬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把床边木箱上蜡烛跳动的火苗煽灭了。
白森说:“怎么,蜡烛烧没了?也好,这样显得更静谧安宁一些。”
叶亚芬继续给白森揉着上额,说:“白大哥,我什么都不挑你。我想,没有不变的风向,说不定将来刮什么风呢,不会总是这样的。就眼下说,等你工作落实了,你有工资,我在家养鸡、干家务,还怕咱们的日子过不好吗?”
叶亚芬虽然文化不高,但她却有着真知灼见,她的话可以说字字珠玑。
白森说:“我的工作要落实很困难,现在是讲阶级斗争的,这是无产阶级的天下,没听广播里说吗,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啊。你听我给你背一条——‘现在的文化学习活动,仅仅是第一次,以后还必然要进行多次。革命的谁胜谁负,要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才能解决……全体党员,全国人民,不要以为有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学习活动,就可以太平无事了。’从这段话看,这种‘活动’还要搞多次呀,说不定哪次我挺不住就被整死了啊!我个人还能靠过国家的政治吗?一辈子就几十年啊,死了也得背着这Y派的坏名声,若不是为了孩子老婆,我早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哪有你白大哥的位置啊,也就是立锥之地呀!”
叶亚芬笑着说:“要我看,咱们谁也不追,在就稳稳当当的站在这里,过咱们自己想过的日子。你还要一追到底,上一次你追一回了,怎么样,追到监狱里去了,可别再干那傻事了,现在不是追的时候啊!”白森听了叶亚芬的劝阻,知道叶亚芬是把自己说的“立锥之地”听成“一追到底”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白森这一大笑,让叶亚芬很不理解,甚至他以为白山精神有了问题。她问:“白大哥,你为什么突然大笑啊?”
白森反问道:“亚芬,你为什么要劝我呀?”
叶亚芬毫不犹豫的说:“你不是说要一追到底吗,那就是还要给上边儿写信呗,你这人太较真儿了,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再干那傻事儿啦。”
白森说了句“果然如此”,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认真,那么无拘无束。这几年来,白森从没有这样大笑过。
叶亚芬摸着火柴,点亮了蜡烛。她把蜡烛端到白森身边,惊愕的看着白森。
叶亚芬的这一举动,让柏森笑得难以自抑……叶亚芬判定白森是精神出了问题,急忙离开白森的卧室,分别把白雪莲、白雪峰两个熟睡的孩子叫醒了说:
“快看看你爸爸吧,好像精神出了问题了!”
白雪莲吓得流着眼泪说:“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叶亚芬也感到很奇怪。她说:“我和你爸正说着话呢,说着说着他突然就傻笑起来了。”
几个人来到白森的卧室,见白森还趴在床上在笑。
白雪峰说:“好几年都看不着我爸笑脸儿了,怎么突然就这样呢?”
两个孩子叫我上前去,哭着一声一声的叫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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