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咛:“邪祟起于一桩巫蛊之祸,若只是秽乱后宫的事,也不会这样臭名昭着。牵连太多人命,朝中文武百官、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通通被弹劾,说他们不知好好教导闺中女子,还要送入宫中掀起狂澜。”
望枯:“那这人偶之事,与四百年前,丰南王朝的白骨偶有何瓜葛?”
如此陈年往事,席咛却历历在目:“当初父母为祉州先辈平反冤案,他们都一口咬死这二者定有瓜葛。父母不肯信这无凭无据的话,百官争相聊表忠心,将他们推去风口浪尖,还只认为乌合之众,不除为患。这才有你所见的过往……两百载过去了,百官死的死,穷困潦倒的穷困潦倒,只有隗念萱魂魄不垂,依旧非为作歹。”
望枯:“席咛师姐,你来此十二峰,正是为了隗念萱吗?她与已故的隗太后呢?可是也有瓜葛?”
“我起先不知隗念萱在此地,听闻银烛山可保亡魂不灭,这才来误打误撞来了十二峰。凌嵘的魂魄跟了我们一路,因此留在银烛山当了鬼修,修行几年才告知到的,”席咛娓娓道来,“至于隗念萱与隗太后,二人确有关系。听路清绝四处奔波得来的小道消息,前者为姑母,后者为侄女,但离磐州太远,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望枯:“原是如此。”
席咛回眼:“事不宜迟,我该走了,下回再与我细说祉州二位先辈的事。我虽不愿再留遥指峰,日日想着被赶出师门,但休忘尘看你我交相密切,定会有所行径。比方说,明日早训照旧,恐是有要事——槐飏骨估计也有着落,不知会不会给了你?”
望枯:“骨灰肤玉应着你的软肋,那槐飏骨于我而言算什么?槐飏仙尊身死巫山,哪怕真有逆转乾坤的本事,他便是给了我,我也只会供奉着……难不成,休宗主连这儿也猜到了罢?”
席咛:“只听闻槐飏骨有镇守一方、国泰安宁之用,至于扭转乾坤,先前从未有人知晓,也是近日走漏风声。若是真给了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望枯:“好,席咛师姐,我还有最后一问——你双亲的魂魄,当真是他所害么?”
席咛淡然:“他不认,但这样灰飞烟灭,放眼十二峰,除了他,谁会无端迫害我?”
“……”望枯难藏沉郁之心,却穷追不舍,“席咛师姐,那巫蛊偶的功效,你可曾听过?”
席咛:“无非就是冠上人名,再将那人的魂勾进去,要他时运不济就时运不济,要他死,就只能死。”
望枯:“……”
望枯噤声,招招手,送席咛向残阳照晚只余一线的天归去。
休忘尘曾说,他要人信,因他从不说假话。
虽说此人死不足惜,但说没做,他就真不会做。
只因他太跋扈了,真做了何事,恨不得昭告天下,怎会在乎席咛是否恨他?
这一深想,先前那些零散的碎珠子,都好似穿了根银线。
结靡琴弦断有声,却无因。
至亲魂魄断无声,却有因。
席咛的母亲魂入了她的身,能见过往,是有“往生咒”。
那其余魂呢?
为何风长引与古丝的过往也可窥见?
他们都将像席咛母亲的魂灵这般——魂飞魄散么?
她甚至心生荒唐之绪。
万一,她,望枯,正是那遗漏在外的巫蛊偶呢?
思及此,望枯也嗤弄一笑。
当真一念神魔。
既然她生是安然立世的枯藤。
就不会再认其他。
……
此夜一树风动,摇情霁月,望枯少有辗转发侧,直至子午之时才歇下。
休忘尘神机妙算,翌日确是不再好晴。黑灰天里,蒙头降下个正月的凉意。
弟子聚首衔隐小筑时,来的宗主却不多,休忘尘与柳柯子正属不来的那一批次。桑落站在高台上,用灵力降下裹着金布匹的槐飏骨。
桑落:“驻槐令业已落幕,拔得头筹者为——无名。至于全宗弟子排名,随后将由衔隐池颁布。”
何所似:“另外,此令结束,成果却让人匪夷,可见平日训练并不有效,多有浑水摸鱼之人。因此,明日起,将行‘巫山令’!十二峰弟子共去巫山除魔,不得有一人缺席!”
人潮哗然时,望枯与席咛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还算有点公道,这要让那睡了一月就坐享其成的人拿下……我可要砸场子了。”
“师尊们都明事理,你啊,少听那些人乱嚼舌根罢!”
“终于到了这一日!要不过会儿你帮我看看!我真不敢!”
“男子汉大丈夫!看完就上路!”
池中像有巨龙,大浪淘沙,水色青字缓缓映显而出。
从一到八百一十名,一页一百名,每页停留三分之一刻。
霎时,乱声四起——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一页。
无名第一,苍寸第二,路清绝第三,廖董第十,万来第十五。
“路清绝第三?路清绝第三哈哈哈哈哈哈哈!”
“缺德事儿做多了!福报啊!”
路清绝:“……”
上劫峰不比从前,争相屠戮了前列,如今却都在第一页后半程,或是赶个尾巴。
而前头有名的,多为遥指峰、筑刚峰、走龙峰弟子。
第二页。
无熟络的名讳。
第三页。
密密麻麻一片。
……
望枯没瞄到席咛的名字,干脆就不看了。
待到第七页时,还不见自己的名讳,就知是休忘尘给她二人的下马威。
果真,第八页,只有两个名字赫然留下。
席咛。
望枯。
还是前者在下,后者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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