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主帐内。
邵司马双手捧着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军报,“两位将军,此番征战,锦绣郡原有十万人口,我军破城之后,歼敌六万,战后清查,俘虏幼儿一万二千九百三十人,妇女一万七千零三十六人,老人一万二千九百三十人。泾阳郡原有二十万人口,我军杀敌十七万,所俘幼儿一万零三十五人,妇女一万五千九百五十九人,老人四千零六人。天水郡共计十三万百姓,我军歼敌十万,俘虏幼儿三千八百六十六人,妇女两万,老人六千一百三十四。至于太平郡,原有五十万之众,我军歼敌三十九万,俘虏幼儿三万二千五百一十八人,妇女四万八千九百七十五人,老人两万八千五百零七人。只是其余损失以及失踪人数,眼下还尚未完全统计清楚。”
欧阳广满脸忧虑,眉环顾四周,“此次所获俘虏数量惊人,安置一事颇为棘手,诸位可有妥善之策?”
“能有啥难的?”
赵破天大大咧咧把腿一跨,不耐烦地摆摆手,“照旧呗,关地牢的关地牢,充军的充军,简单得很,还商量个啥?”
欧阳广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扯着嗓子反驳,“我不过是商讨对策,你发什么邪火?俘虏安置关乎人心向背,如此随意,岂不是埋下祸根?”
“谁说话不经过脑子,我就呛谁!”
赵破天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就你那瞻前顾后的劲儿,能成什么大事?”
“你这是找揍呢!”
欧阳广脸色涨红,‘唰’地抽出腰间佩剑。
“来啊!看看你这把老骨头还禁不禁得起折腾!”
赵破天也瞬间拔剑出鞘,直逼欧阳广。
一时间,营帐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其他将军和官员见状,急忙一拥而上,有的死死抱住赵破天的胳膊,有的用力拉住欧阳广的手腕,七嘴八舌地劝道:
“二位将军,冷静些,万不可冲动!”
“切不可自相残杀!”
“赵将军,使不得啊!咱们同朝为臣,皆是为了江山社稷,怎能因一时意气动手?若是伤了和气,日后还如何并肩作战?”
“欧阳将军,消消气!您二位都是军中栋梁,缺一不可。”
“两位将军,息怒息怒!这安置俘虏本就是难题,大家都是为寻良策,切莫伤了彼此情谊。不如先放下剑,心平气和再议。”
“是啊是啊,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说。”
在众人竭力劝阻下,欧阳广和赵破天这才不情不愿收剑入鞘,各自冷哼一声,扭头别过脸去,谁也不服谁。
日至中天。
私帐。
辛允醒来,只觉脑袋还有些昏沉,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她想起昨日终是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后来,估摸着是应以安将自己送回了此处。
但当时欧阳广和赵破天恰好路过,瞧见辛允躺在地上,两人顿时起了争执,互不相让之下,最后合力搭起了这顶私帐,将辛允安置进来好生休息。
走出帐外,强烈的阳光袭来,刺得她眼睛生疼,下意识抬手遮挡。
刚一转头,便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躲在树后的应以安。
只见她神色紧张,东张西望,虽竭力隐藏身形,可衣角还是时不时露出来,一看便是偷跑出来的。
来不及多想,脚步已不由自主地朝着她奔去。
树后。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又戛然而止。
久别重逢的激动与羞涩,让她们一时语塞,话到嘴边又咽下,只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
短暂怔愣后。
辛允的身体已先一步做出反应,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应以安,哪怕时光匆匆,岁月流转,那些曾在彼此生命里刻下的痕迹从未淡去,她仍清晰记得,应以安是如此眷恋这亲密无间的拥抱。
“你呀,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吧?”
“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就想来见你最后一面,见完这一面,我便要回去了。宫里还有诸多事务缠身,实在耽搁不得。”
应以安回抱住辛允,把下巴搁在辛允肩头。
说宫里诸事缠身,这话也不假,只是眼下更为棘手的是,此番偷跑出来,一去便是两个多月,行踪已然被应以正发现,就在不久前,宫里已派人快马加鞭赶来知会,回宫的车马此刻正停在营地外候着。
“对了,几年前你给我的那个青龙玉碎了。”
辛允这才松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不过你别担心,我爹手艺精湛,肯定能把它修好,等修好了,我一定完完整整的把它还给你。”
“已经不重要了。”
“可我欠你的太多,还不完了。”
“真的一心想还清吗?”
“嗯。”
应以安朝着辛允靠近,须臾不曾移开。
日光洒下,为两人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微风拂过,撩动着她们的发丝,连风中都裹着丝丝缕缕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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