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不敢同她说,那几块银子已经不在了。
有一日爹偷偷将银子拿走了,他以为爹去给娘和妹妹抓药,可晚上回来的时候,爹的两手空空如也,身上却带着一股胭脂的香味。
眼下他捧着这一把碎银子,只觉得仿佛有千斤重。
有了这些银子,他就能将娘丢的那些添上,还能给她们请郎中治病了。
但——
“太多了,”他忍痛将银子还了回去,“我、我不能要。”
“给你你便拿着!”陈钰笙叉着腰说道,“难道本小姐的命还不值这一点钱?”
强子斜了她一眼:“哪里来的丑丫头,又脏又臭的,我又没同你说话。”
“你!”陈钰笙大怒,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一巴掌。
她被那男人塞了一块脏兮兮的布在脸上,蹭得脏兮兮的。
叶清言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拉住陈钰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省得被发现不见了,回去又要挨骂。”
陈钰笙一听立刻熄了火:“快走快走!”
强子带着她们走出屋子,大门紧锁,他方才是翻了墙进来的。
“我蹲下来,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他对叶清言说。
“阿笙先走。”叶清言也没有同他客气,扶着陈钰笙,看着她颤颤巍巍地踩了上去。
强子不大高兴,但看在人是和她一起的,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将陈钰笙托上了墙头。
不过他的嘴里没闲着:“你好重啊,比三胖都重。”
陈钰笙气炸了:“连我都觉得重,分明是你太瘦弱了!”
“啧啧啧啧,嘴也和三胖一样臭。”
“小鸡仔!瘦麻杆!”
眼见着二人要吵起来,叶清言连忙打圆场:“他说的三胖,只是个叫三胖的孩子,未必就真是个胖子。”
陈钰笙的怒气稍缓,终于成功爬上了墙头,缓了缓,问道:“那三胖是个胖子吗?”
“是。”叶清言诚实地说。
陈钰笙:……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将叶清言拉了上来,又看着强子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墙。
“这边是个雪堆,你们放心往下跳吧。”他说。
他个子颇高,这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在两个女孩眼里就很高了。
“这……万一摔断腿可怎么办?”陈钰笙小声嘟囔。
强子听得一清二楚:“胆小鬼。”
“才不是呢,我、我是怕把鞋子弄湿了!”陈钰笙嚷道,“我们还要走好远的路呢,鞋子湿了还怎么走,小言你说是不是?小言?小言!”
伴随着她短促的尖叫,叶清言已经轻松地跳了下去。
“阿笙你别怕,”她对陈钰笙说,“这墙就是看着高了些,底下的雪是松软的,跳下来不会摔到。”
“我才不怕呢。”陈钰笙嘴硬。
但她真的不敢跳,几次鼓起勇气想要闭上眼睛跳下去,都没能成功。
“又脏又丑,又臭又胖,嘴硬还胆小。”强子点评。
陈钰笙刚要骂他,就见他走到了墙根底下伸开双臂。
“跳吧,”他说,“我接着你。”
她想硬气地让他躲开,但最终还是遵从了内心的声音。
“那你接准一点啊。”她小声说。
见强子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眼睛一闭心一横,从墙头就跳了下去。
没有摔到地上,也没有踩到雪堆里,她被接住了,安稳地放到了一边。
刚松了一口气,她就听见强子“啧”了一声。
满满的嫌弃。
陈钰笙气呼呼地将感谢的话咽了下去,抓着叶清言的手:“小言,咱们走!”
已经很晚了,叶清言也没再耽搁,同强子点了点头,便和陈钰笙一起小跑着离开了。
强子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消失不见,欲言又止。
他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但还是没能开口。
不过他知道她叫“小言”了,总归不再是对她一无所知。
……
火已经灭了。
被烧了摊位的小贩坐在地上大哭,旁边的人有的唏嘘,有的感叹,但并没有人上前扶他。
方才其实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只是当时的场景太过混乱,抢钱的,避火的,找人的,众人都挤在一起,将地上的花灯踩碎了大半。
这个时候谁要是过去扶人,指不定就要被问是不是他放的火。
要说不是?不是你扶什么人啊?
大家都冷眼看着,却有个小姑娘走过来,对那小贩说道:“叔叔你别哭啦,你看看那些花灯多少钱,我都买了。”
此话一出,不由让众人都为之侧目。
大约是方才人挤人的时候摔倒了,那小姑娘的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但细看便能看出来是个漂亮孩子,衣裳也是用了上等料子缝制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这孩子当真心善,”有人说道,“你也别哭啦,今日你算是遇到了好心人。”
众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饶是陈钰笙,在这样的夸赞下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但要她承认放火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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