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将卷宗送上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是腊月底了。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康熙也没什么心思去处理此事。
毕竟大过节的,动怒不吉利。
而胤礽在朝堂上的无差别攻击,也将京都王公贵族们的遮羞布扯了下来。
一整个腊月,几乎所有家族都忙着处理家族名下多出来的田产。
当初满人入关之后,圈的地都是顶尖的良田,虽然大部分都被世家大族瓜分了,可剩下的,也足够分给旗民。
随着时间推进,勋贵子弟的数量逐渐增多,家族的隐患也就逐渐凸显了出来。
哪怕按照如今嫡子占七成,剩余庶子瓜分三成祖产的分法,嫡脉手中的财产也会越来越少。
于是这些二代三代们,便开始惦记上了普通旗民手中的田产。
也就是康熙早年查的严,这群勋贵们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侵占。
如今被胤礽一朝披露,京中权贵们都要恨死他了。
不过凡事有失必有得,他在清流之中的名声,在极短的时间里达到了顶峰。
哪怕胤礽言出粗鄙,可他是真心实意为平民百姓着想啊。
这与清流们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
于是那些在官场上被打压日久,郁郁不得志的汉臣们纷纷贴了上来。
他们难以接触到太子,可詹事府的一应官员,他们还是有门路见到的。
临近年关,送礼的由头可谓是大把大把的,很快詹事府末流小官家里头的门槛,都被前来送礼的人给踏破了。
詹事府的一众官员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明面上他们是太子嫡系,可私底下,太子对他们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交给他们的差事办好了,顶多得几句夸奖,办的不好,太子就直接将差事交给同僚来做,不谩骂,不苛责。
即便是詹事、少詹事等人,太子的态度也冷淡无比,根本不过多亲近。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些落魄清流想走他们的门路,去接近太子,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收了礼还不办事儿,等日后被人揭发出来,他们不就坐蜡了吗?
所以这礼根本收不得一点儿!
腊月二十八,胤禔特地进宫来寻胤礽。
彼时胤礽正在亲自给院子里的雪狮子塑形。
瞧见胤禔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还有些愣神,
“哟,这不是咱们大阿哥吗?可真是稀客啊!”
胤禔走近,就听见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的心思顿时没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清闲?”
“孤清闲?!”
胤礽将手里铁锨往雪堆上一插,
“我说老大,你说话要讲良心的好吧,你哪只眼睛看见孤清闲了?”
胤禔瞄了一眼院子里几个造型奇特的雪雕,撇了撇嘴,
“爷两只眼睛都瞧见了。”
胤礽翻了个白眼,拿起铁锨继续修饰雪狮子,
“你要是来给孤添堵的,请出门直走,慢走不送。”
“爷就不走……”
胤禔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今日来毓庆宫的目的,逗趣儿的话顿时止住了,他看着不停忙活的胤礽,语气难得柔和,
“我是来感谢你的。”
“啧,两手空空,你就这么感谢别人的?好歹送个十万八万聊表诚意啊!”
胤礽头也没抬。
胤禔脸一黑,
“十万八万,你也真敢想!”
就算把大阿哥府翻个底朝天,也没有十万两现银。
当然,福晋的嫁妆不算。
胤礽耸耸肩,
“那肯定是你不够贪。”
胤禔无语凝噎。
他到现在还是个光头阿哥,每个月的俸禄只有三百两,自从他去了京郊大营,还能领一份副都统的俸银。
不过很少,每年只有一百五十五两。
若不是他成婚之前,康熙将西南城郊的两个庄子划给了他,惠妃也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基本都贴补给了他。
也亏得府里的主子数量不多,年底都还能有些盈余,若是再多三五个主子,公中恐怕就要入不敷出了。
现在一下子叫他拿出十万两,他掏空家底儿都没有。
“我是真心来感谢你的,保成……”
胤禔嘴角勾起弧度,心情极好,
“福晋她有孕了。”
胤礽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全冒出来,就听到了后面那句,手中动作顿住,担忧地问道,
“阿嫂她身子好全了?”
大福晋去年怀孕五个月流产,对身子骨的影响非常大,这才养了一年就好了?
胤礽总觉得不大真实。
“我仔细询问了胡太医,他说福晋已经彻底好全了,身子骨无碍的,就是……”
说到这,胤禔的眉头深深蹙起,
“那件事到底对福晋的伤害太深了,她现在行事小心得过了头,根本不让尼楚贺她们靠近。”
胤礽闻言,几乎瞬间就想到了PTSD 的症状,心中对明珠的厌恶,顿时又提升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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