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垂眸,长长的睫毛遮去眼底的晦暗。
老夫人就是这样,出了事只会一味责怪那人。
当初,通哥残了,她如此。
如今,博哥伤了,她亦如此。
在她眼里,都是那些人自作孽。
不是她做祖母的管教无方,不是她侯府规矩不妥。
都是受害之人有错。
你不惹祸,怎么会祸患上身?!
既然祸患上身,那就是你犯了错。
就算,那是她的亲孙子。
老夫人又长长叹了口气道:
“你们都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是。”
楚瑶几人出了松鹤堂。
经了今日这场,楚瑶确实累了。
如今夜深,她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舒服睡上一觉。
“夫人,你等下。”
“世子有何事?”
楚瑶回头看向程文渊。
朦胧月光下,程文渊一双星眸璀璨亮眼。
“夫人,今日祖母乏累,明日一定会问起如何处置通哥,不知夫人有何意见?”
“他们都是世子的手足,世子心中可是已有想法?”
“是。按大哥、大嫂性子,一定会强逼祖母将通哥送官。
而从侯府角度考虑,这件事闹到公堂,必然影响侯府声誉,也必然会影响到侯府哥儿今后的仕途。”
“所以?”
“所以,我想请夫人明日力劝祖母和大嫂。
祖母那边还好说,主要是大哥大嫂,尤其大嫂背后还有崔家。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闹大,更不能闹上公堂。”
“如今大哥一条手臂成了摆设,怕是大哥、大嫂不会轻易罢休。我只能尽力。”
“我知道,就因为明知不好劝,所以才求夫人相帮,明日就有劳夫人了。”
楚瑶并不是想帮程文渊,不过是程文博实在可恨。
他今日吃的苦头是他咎由自取。
当初表姐在他这里吃了哑巴亏,楚瑶不为别的,就是想让程文博自己也尝一尝吃哑巴亏的感觉。
次日一早,楚瑶并着程文渊陪同老夫人一齐去看望程文博。
“大嫂。”
崔厚枝不放心旁人伺候程文博,于是亲自守着。
昨个一夜未眠,整个人疲惫不堪,一双眼又红又肿。
“老夫人、二弟、弟妹。”
崔厚枝见到几人,如同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终于盼到家人来了。
有人能替她撑腰了。
她拉着老夫人的手,委屈巴巴掉着眼泪。
“老夫人,夫君他……可是受罪了。昨个疼的睡不着。我看着心疼啊!”
“好孩子,你辛苦了,博哥如何了?”
“夫君身上七八处刀伤,肩上、腹部、胸口都有伤。最严重的是右臂。”
崔厚枝往内室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又道。
“御医说,夫君他一条臂膀废了,日后只能是个摆设。
老夫人,夫君他……无端遭了飞来横祸,你可得替夫君做主。”
李氏脸上都是悲戚心痛之色,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崔厚枝的手。
“好孩子,我先进去看看博哥。”
崔厚枝这才抹了眼泪,引着几人进了内室。
室内满是浓浓的药味混着还未散尽的血腥味。
楚瑶跟在几人后面,并没近前。
就听老夫人声音哽咽。
“博哥,你可是受苦了。”
“大哥,你好些了吗?”
“祖母、二弟。”
程文博语气虚弱,虚虚挣扎一下,就被老夫人按下。
“你身上有伤,快别动。”
“祖母,孙儿不孝,劳您挂心。听说您昨个晕厥过去,孙儿担心的紧,您身子还好吧?”
“祖母没事,你这孩子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惦记祖母。让祖母心疼啊。”
楚瑶抬了抬眼,就见老夫人拿帕子拭泪,慈母深情模样。
就在刚刚,世子在老夫人面前提到,如何处理通哥弑兄时,老夫人那态度,分明是打算让程文博暗暗忍下。
这会子的眼泪也不知有几分真情。
一旁的崔厚枝面色凝重,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脚边。
“老夫人,孙媳斗胆今日为我夫君鸣冤。
五弟程文通,素日德行有亏、肆意妄为,屡次出手伤人,给侯府蒙羞。
昨日更是弑兄犯上,砍杀大少爷。
若非下人及时赶到,大少爷怕是性命不保。
程文通此等有违伦常、以下犯上,实难容于国法家规。
孙媳请老夫人首肯,将程文通扭送官府,由官府定罪处罚,还大少爷公道!”
老夫人听闻,眉头紧锁,面露为难之色。
“枝儿啊,通哥和博哥乃一母同胞。
兄弟之间,虽有龃龉,但终归血脉相连,应当同气连枝,互相包容。
将通哥送官,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侯府家事不宁?”
老夫人说罢,拿眼看向躺在榻上的程文博,想看他是如何打算。
虽说通哥砍伤他,可毕竟是博哥先砍下通哥一只手在先。
按道理来讲,这事通哥虽有错,但博哥也并非全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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