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不是晶核，是这条人鱼。
她的眼中闪耀着湛蓝色的光芒，金发飘散在管道内，那条碧蓝色的鱼尾随着底部的水流轻轻摆动着，她在注视她，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注视。
这样的眼神，时念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安弥风，她几乎是确信，那枚晶核就在这条人鱼的体内。
时间应该不算长，因为她还没有开始受到太强烈的异化，她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容有些难以察觉的岁月痕迹，她游了过来，直直与时念对视。
时念的脑海中闪过那条叫做塞壬的金发人鱼的模样，她觉得这条人鱼应该和赛壬有血缘关系，他们的发色，面孔，尾巴都是那么相似，他们的身影在此刻重叠在一起。
她的思绪快速回拢，如果晶核在这条人鱼的体内，那么她必须净化她，就和之前在安弥风的精神图景里，吸收掉那枚本源系晶核一样。
时念开始在这根透明管道的周围摸索，想找到进入的开关，很快，她就发现她这个行为真是多余了，人鱼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直接震碎了透明管道。
......
时念深吸一口气，对上了那道视线，藤蔓飞速伸出，想要缠绕住她，离鱼尾还有一寸距离时，人鱼猛地扑了过来，时念转身躲避。
她的游速不可能会是人鱼的对手。
“我真该让你死在这里！！”塞壬咬牙切齿将女孩搂在怀中，他看向突破管道的人鱼，那双碧色的眼睛猛地紧眯，“谁让你唤醒她的？！！”
藤蔓与金发做猛烈的纠缠，时念努力脱离塞壬的控制。
塞壬说的娜维娅变革肯定和污染物有关，她必须净化这个污染源，吸收掉这枚晶核，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没有动她，是她自己睁开眼的！！”藤蔓摸索到人鱼的尾巴，软刺从尖端刺入，时念乘胜追击，“她是你的母亲吗？！还是你的姐姐？！她是你的家人，对吗？”
圆形头罩下，人鱼的面容僵硬一瞬。
“还有十五分钟，系统完全接通陆地。”
塞壬深深呼吸着，极致的快感下，他保留筑起的精神防线，抵御她的思绪入侵。
“你听不见她的声音吗？她很难受！”
“那又怎么样？！”他猛地往前游去，她游得真的太慢了，就像故意要被他抓住一样，他扣住她的手腕，“我们所期待的世界马上就要来了！”
“什么世界？让娜维娅星成为一颗被污染区侵扰的星球吗？”
“还是，让联邦发现这里有污染物，好直接净化清洗掉一切？包括你的族人们？”
他那张美到窒息的脸，此刻完全扭曲。
“就应该是这样，让娜维娅星回到从前，没有你们这些外星人类的存在，它一开始就只是我们的娜维娅星！只有海洋！！”
“就算回到最初的时候，它也只会孕育出我们。”
时念的唇动了动。
这样的沉默，只持续了两秒钟。
一团金色的长发朝两人袭来，塞壬拖着时念往出口的方向摆动鱼尾，被发丝禁锢住，他掏出银色匕首，犹豫一秒后挥手斩断了那些发丝。
时念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因为他做完这个动作后，那条人鱼飞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比动能枪射出激光的速度还快！
人鱼爆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时念的头罩已经不足以抵挡，她用最后的理智，趁机脱离塞壬，人鱼的注意力被塞壬吸引，她几乎是惨叫着冲向他，她白皙的手生出了黑长的指甲，那些指甲闪着亮光，它们变为锋利的武器，朝塞壬未着衣物的上身抓去。
时念迟缓地转过身，藤蔓触到她的那一刻，她回过头，她看到她的眼眶泛出晶莹的泪珠，它慢慢凝结，变为了一颗珍珠。
“你恨我吗？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我只是想让娜维娅星回到原本的样子！！我只是想...回到所有族人还在身边的时候。”
“妈妈。”
她是塞壬的母亲。
“人类女孩...净化我....净化掉这枚晶核...求你...不要让塞壬真的做出伤害娜维娅星的事......”
轻如游丝的呼唤，在时念的精神图景蔓延，她还存有些许意识！就像安弥风一样！她与塞壬缠斗着，好似在为时念争取时间。
时念深吸一口气，藤蔓迅速缠上人鱼的尾巴，她们的距离拉近，她触摸到了她尾部的鱼鳞，她迅速闭上眼进入了她的精神图景。
人鱼的精神图景。
是一片绚丽的海洋，下一秒，这片海洋迎来了风暴，时念站在一艘孤船上，前方一座灯塔亮着微弱的光芒，她无法感知到她的精神体，人鱼的精神体就是人鱼吗？她会在她的精神图景中见到她吗？
人鱼的歌声在海洋中响起，她没有再抵抗，她顺着她的召唤跳进了水中，一团金发卷住她的腰将她从风暴的中心，拉到平静地海域，她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宫殿。
宫殿的石柱已经倒塌，门口的人鱼雕像失去了尾尖那一截，一条红白相间的小鱼游动在石雕的掌心，它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永远也无法逃离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宫殿内闪耀着蓝色光芒，是晶核的色彩。
时念往前游，看到了大殿中心的宝座，人鱼的身影在水影中若隐若现，捆绑在她腰身的发丝散去，她召唤出藤蔓警惕地探向前。
鱼尾摆动，对方朝她游了过来，她的怀中正是那枚蓝色晶核。
在那耀眼光芒的照耀下，她简直如海神般耀眼神圣，时念的呼吸停止半秒，她的注视让她无法呼吸，藤蔓迟迟不敢动作。
她那头金发散落在身周，随着靠近，包裹住了时念的身躯。
不用说话，她感受到她的包容，她克制着驱逐的本能，让她净化她的精神图景，让她吸收这枚晶核。
藤蔓缠绕住人鱼的手臂和腰腹。
而这座海底宫殿，再次坍塌，白色大理石碎裂如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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