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母笑道:“我们要搬走了,有些东西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带回家去吧。”
“好。”未寥迟疑了一下道:“但是我现在拿不了……嗯…马婶婶,您放铺子里,待会儿我回头再来拿就好。”
“哪能让你多跑一趟。”马母微微摇头,朝铺子里面喊:“川儿,快出来。”
“嗯……”马川从铺子里跑了出来,顺手接过马母的大包袱走到了未寥前头。
……
到了未寥家门口,未寥将柴火放到屋檐下,马川将包袱递给他,又从自个儿袖子里拿了半两银子出来。
他见状,赶忙往后退,小声道:“川,这不成……”
马未两家自曾祖那辈便开始交好,前些年,马掌柜走夜路归家时,不小心摔破了头,恰好他爹经过,将其扶去了医馆,此后马掌柜一家对他家越发照顾,逢年过节,甚至平常时,都会送些吃的用的东西过来,着实是帮了不少忙。
但他爹时常叮嘱他:“莫以恩挟报,莫因他人还恩而觉理当如此,他人帮扶,全是恩情,你可要记好了,莫因他人待你好而觉理所应当。”
所言虽寥寥几语,但他牢记于心,从不敢忘。
马川摇头:“夫子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要搬走了,以后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之前我爹走夜路摔了,若不是未伯伯将我爹救起来,怕是再也起不来了,你收了吧,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这也是我爹的意思……”
未寥沉默不语,少顷,还是将银子接下:“东西我收下了,替我向叔叔婶婶道声谢……祝你们一路平安。”
马川有万语千言,最后却只说了声:“嗯,寥,保重。”
小时他们便一起去河边摸鱼,虽只是在浅水地摸,可每次被发现都要被抓,迎一顿痛不欲生的男女混合双打。
这一来二去,打着打着竟成了习惯,每回摸鱼不挨打都觉浑身不是滋味,于是便凑到一块,据理力争比起谁被家里铁石心肠的爹娘打得更惨些许。
比着比着,便开始争起糖吃,约定往后谁被打得更惨就能吃一串糖葫芦,未寥和他比的不相上下,可马红开始帮枪之后,未寥便再没赢过,隔三差五的就得给他买糖葫芦。
那时他便想着,现在骗他请糖葫芦吃,长大后定也要骗得他请自己喝酒才成。
望着马川远去,未寥呢喃一声:“保重……”
……
次日,有能力举家南迁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或赶着牛车,驴车,身上背着包袱缓缓向前,有些没牛没驴的只能自个儿推着小推车。
回眸在望故地,他们无声轻叹,要的不过只是安身之所,此刻,却显得遥远。
未到秋冬季节,天并不冷,饿了席地而坐吃些东西,晚上以天为被,惶惶入眠,次日晨起,又是朝阳东升。
“哦吼吼……”
一日,南迁的队伍被这一声声怪叫惊到鸡飞狗跳,只因身后来树众多,军中旗帜飘扬,大书“招”字,士兵们策马披甲,手持长枪,有人用弓或用弩,时不时向这边射来夺命利箭。
“嗖嗖嗖……”
“哦吼……”
“哦吼……”
“哦吼……”
仓皇奔逃的百姓抵不过风驰电掣久经沙场的战马,只能被赶到一块儿。
几人策马在前,举着长枪,笑“嘻嘻”道:“这边走!”
百姓们犹如行尸走肉,拖家带口拐弯向着来时路行去,有些人负隅顽抗,最终只得冷冰冰的箭矢贯穿了胸膛,哪怕乖顺,马上之人若瞧不顺眼,便会一枪下去来个杀一儆百。
“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哀嚎阵阵,惊叫连连,周围的北招士兵们神色从容,放肆狂笑,时不时抬手扬鞭就给待宰羔羊们来一下子,笑“嘻嘻”道:“快走快走……”
“哎哟……”
有人哀嚎着,却不敢停下脚步,马川一家随着队伍缓缓前行,满脸惊惧与茫然,旁边替他干活多年的几名长工赶着驴车,早已瑟瑟发抖。
“轰隆隆……”
“欺我大景子民,杀无赦!”
烟尘滚滚,英姿飒爽的纳兰长秋手持长枪,率领人马攻向北招骑兵,一声怒吼淹没在如雷蹄声中:“死蛮子,休要猖狂,先吃老娘一枪!"
一名北招骑兵拿着千里望看向那尘土飞扬:“统领,他们约莫两三百人。”
北招小统领瞧着烟尘滚滚,笑得癫狂:“兄弟们杀!”
大景着实太弱,战场之上不说以命换命,有时竟连两人,甚至三人都敌不过他们一人。
没用的废物军队,哪怕令他以百对千余,他亦不惧,何况是人数相当的区区几百骑?
军旗挥舞,阵型规整。
北招骑兵不再驱赶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边连连怪叫,一边策马向着纳兰长秋几百人冲了过去,满心欢喜:
“兄弟们,军功又来!”
“军功,军功我来了!”
杀声震天,寒芒醒目,刀光枪影中交锋几轮。
鲜血四溅,人落马,旗倒地,战马长嘶,哀嚎声声,尸首分离,一片狼藉迎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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