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高升,南征北战后急流勇退,卸甲归家后不问朝中事,含饴弄孙,寿终正寝。
按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功名利禄在身,当余生不负逍遥。”
他出身不高,因着扶龙之功挣了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可惜后人也一代代没落。
又因着大景太平了好些年,少有战事,加之朝中对武将要求苛刻,多有忌惮,是以大景这些年,武将之中少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英国公之后。
可到底陈家已不是当年的名不见经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没落终归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撑着。
祖虎无犬后,英国公之后一直有人从军,直到隔了好几代出了极为出挑的陈驸马。
陈驸马,名建平,字子亮,自幼跟着秦州大儒司空先生学过几年,年少广浩交友,爱在军营跑,一身武艺不俗。
十六岁那年,他夺下了大景的武状元,虽大景少有武举,但十六岁的武状元着实令人震撼,他因此一鸣惊人。
后来他跟随大军西征,一路上屡建奇功,陷阵,斩将,先登,夺旗干了个遍。
曾在乱军中斩杀过西奉皇子,对上过他的将校非死即残,更是让知命之年仍旧意气风发的西奉大将军几度白发送黑发。
以至于当时的战场上,陈大将军冲阵而来,有些西奉的士兵总不听上头号令,一股脑地往边上挤,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可想而知……
西征路途,他不知杀了多少人,光是有名有姓的高阶将校就斩射了二三十,是大景最年轻的怀化大将军,从三品!
几年时间,他做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他让各地军卒皆闻他名,多少人从军都只盼望有一日能见陈大将军一面。
就连炎国那边的陆大将军也不止一次赞叹过,生子当如陈子亮,除了被派去红云城那一战,怀化大将军好似未再有过败绩了。
如此英才,可谓是近些年来大景的后起之秀。
若非本就是英国公世子,当年虽说得不来一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可侯伯的爵位,朝廷是必然要给的。
可惜天意弄人,他功成名就回到奉天就被赐婚给了景安公主,本是嫡长子,那英国公世子的位置就这么让了出去,没过几年三国大军打了过来,他同不少人又被派去守城,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
“他们就是一帮软柿子,如果不是他们,北边根本就不会丢,就是因为他们退了,所以咱们现在就要一步一步退,你凑什么热闹?”
纳兰长秋回神,李元楠仍旧说着:“领头的发癫,我们能怎么办?爱咋咋滴,能活一日是一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你就不能逍遥点吗?还是别去了吧。”
纳兰长秋眼神坚定:“我的逍遥,就是宰北招蛮子!”
“你……”李元楠欲止又言:“你这是送死!”
“这不是送死。”纳兰长秋抬手遥指北方:“这几年,我把刀封起来,我把枪埋到树下,我想我再不从军,可是偶尔午夜梦回,我却总是梦见自己还在军营里,我梦见自己策马驰骋,杀敌!”
李元楠满脸无奈,纳兰长秋拿起刀,满眼坚定:“什么是逍遥?世人说是随心自在,可这天下有几人能随心?什么才算是随心自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我就浑身难受!”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李元楠闭口不语,后又开口,声音沙哑:“但是……但是不差你一个,你回去干什么?…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在了,你心无挂碍……”
纳兰长秋有些惊讶,心头一紧,缓声道:“你怎如此想…我们一直都是亲人啊,我们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大家就是一家人啊。”
这里她很欢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在战场上厮杀有趣的多,但有些事,她却是怎么都无法视而不见的。
“我有我想做的事……我相信你也一样。”她走近些,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你是怕我去了回不来,可你了解我,我怎么能不去呢?就像,就像你喜欢看书那样,你做你的事,我做我喜欢的事,这不冲突……”
“可那不是你喜欢的!”
“但那是我想做的。”
“那些生意呢?”想着无数个在家里头噼里啪啦算账的瞬间,她只觉错付时光:“我这几年白干了是吗?”
“就一直这样挺好的,挣挣花花。”
“随便你,反正有恩要报的又不是我。”李元楠转身离开,她拦不住,也不想拦了。
推开房门出来关上门,就见石昭昭静静站在墙边。
两人沉默对视,李元楠从她身旁走过,石昭昭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
纳兰长秋收拾好东西,空着手走出房门,打算回店里等天晚些了帮忙打下手,恰好就见石昭昭站在门外。
“梅大哥……”虽知她也是女儿身,可在外头叫惯了,私下里便也一直这么叫。
纳兰长秋问:“你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我……”石昭昭道:“我看你心不在焉,就,就跟过来了,但但我真的是刚来,在桃僵出来之前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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