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太过黑暗,看不见脚下走的是什么路,安静得发不出一点脚步摩擦声。只有鬼魅之声在耳边萦荡,扰人心神。
幸好还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不至于陷入绝望的孤独。
王蕤意深知自己在天界就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虾米,没资格知道那么多,她懂得克制好奇心。
梧季极力压制心中的不甘和痛苦,不许自己被黑暗的无烬原影响,生出心魔。
勉力维持的清醒之下,祂告诉王蕤意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别看我和轩寒笙闹成现在这样,你信不信祂在我心里还是最好的兄弟。
我们走到这一步,非己身所愿。在权力的裹挟下,谁又能独善其身?
可能我的大伯梧政林现在还在外面苦苦追问阿笙一个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
大伯却不清楚,祂就是那个为什么。既做臣,又为至亲,祂自认事事设身处地为阿笙考虑,忠义两全。
讽刺的是,大伯败就败在为臣不像臣,亲不像亲。为人臣子本该绝对的忠与顺,祂却仗着帝神外祖的身份对阿笙的统治横加干涉。凤凰一族的势力愈发强盛,阿笙对我们愈是猜疑和顾忌。
大伯怎么就不明白呢?有阿笙的叔叔作前车之鉴,祂早已害怕至亲膨胀的贪欲和反目的背叛。”
说得越多,梧季心中越是意难平。祂回想起更多往日旧事,那些携手并肩、手足情深的日子。
记忆越美好,当下承受的痛苦越多,滋养悄然而生的心魔。
在无烬原黑暗鬼魅的环境影响下,隐隐有按压不住的趋势。祂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王蕤意劝祂别想那么多,等成功离开这里,祂再找轩寒笙解开误会,冰释前嫌。亲兄弟之间哪儿有化不开的深仇大怨?
梧季没有回应她的话。已到这个地步,她还不明白,实在太过天真。轩寒笙送祂进这里,就是不想祂再出去,参与派系斗争。
祂扯开话题,问:“我们离那个光点还有多远?”
“我也不知道。它是一个小而清晰的光点,看着远远的,怎么走也无法缩短距离。
你放心,只要坚定朝着它走就行了,上次也是这样。你真的看不见那个光点吗?”
王蕤意很是好奇。
“看不见,我的眼里一片漆黑,发动神力也无法探清四周的情况。”
说罢梧季心里很是苦涩,要不是有王蕤意跟着进来,阿笙铁了心要把祂困在这里,不留出路。
在王蕤意毫无心理准备下,梧季又告诉她一个鲜为人知的秘闻,这件事原本只有祂和轩寒笙知道。
“判地皋墟根本不是什么决断公道、由冥冥神理控制的地方,而是一处连通帝神神力的秘境,如同只有帝神能开启的元空未央。
元空未央代表绝对的美好,判地皋墟就代表绝对的阴森恐怖。进入判地皋墟的仙神命运实际由帝神决定,能不能出去要看祂的意志。
也就是说,祂想你出去,所以你的眼中才能看见光点,一路引导。”
王蕤意有一瞬的惊讶,绊住了脚步。很快又恢复如常,默默带着梧季向前走去。
她知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不激动万分,梧季很是不满,碎碎念起来:
“你真是个坏女人啊,玩弄人心,把男人戏耍在股掌之间。这些事情就算你不清楚,是不是也能猜个十之八九,早就知道阿笙不想你死?”
王蕤意没有驳斥祂的胡言乱语,一路沉默。
梧季像个小丑一样自言自语,讲得口干舌燥。祂自觉没趣,也不再说话。
无烬原的漆黑魍魅,悄悄钻入王蕤意破开的心防。等梧季意识到的时候,她已泪流满面,心痛不已。
梧季顿时慌了,忘记自怨自艾,忙问她怎么一回事儿,“我也没说什么重话,你不至于被我骂哭吧?”
祂完全没有安慰人类的经验,顺滑的翅膀在她脸上胡乱擦一通。
“祂、祂杀过我。”
王蕤意说得结结巴巴。那晚莫名其妙被轩寒笙捏碎脖子的恐惧和疼痛又清晰地回映在脑海中。
换作平时,她才不会因为此事哭得无助又难过。
但此刻是在无烬原,不能小瞧这里对人心的操控和影响。只要心中想起丝毫过去不美好的回忆,无烬原瞬时之间趁虚而入,放大那些苦痛千百倍,催生心魔。
这就是无烬原的恐怖之处。
梧季被她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杀过她?她向来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王蕤意咬牙切齿地告诉梧季:“你说轩寒笙不想杀我,你知不知道祂捏碎了我的脖子,那时我站在阴曹地府里有多么的遗憾和绝望。
我看不懂祂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一味顺从祂不可以,忤逆祂也会招致报复。
祂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整日骂我低贱,把我当做小玩意儿,随意欺负摆弄。祂把我和翁叡祺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践踏。
这种人有什么好,我凭什么对祂感恩戴德?我只想离祂远远的,死生不复相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