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吃！爷爷！这个太好吃了！！”
小男孩烫得嘶嘶哈哈，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话都含糊不清，小脸上全是满足，嘴角油汪汪的。
他这边嚼着，另一只小手已经又抓向盘子。
小孩子说话最实在，好吃就是好吃。
这一嗓子喊出来，院里的气氛立马活泛起来。
孙科长后面半截点评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腾”地一下红了，火辣辣的，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老脸没处搁。
满院子的客人都被逗笑了，不少人笑出了声。
先前那点儿互相打量、心里犯嘀咕的劲儿，一下子散了不少。
王建设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笑开了花，赶紧招呼：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快，大伙儿动筷子，尝尝何师傅的手艺！别客气，都别客气！”
这话一出，筷子碰碗碟的声音立马响成一片。
起初还有些拘谨，夹菜试试探探的。
可等那菜进到嘴里，那味道一出来，谁还顾得上斯文？
鱼肉嫩得很，一点土腥味都没；
肘子皮糯肉烂，嘴里一抿就化了，香得够呛，还不腻人。
那盆“全家福”，汤色奶白，鲜亮得很，里头的蛋饺、肉丸、海参、鱿鱼，样样都恰到好处，口感丰富，味道厚实又融洽。
大家的筷子使得明显快了起来，频率高得吓人。
刚才还端着架子想找回点面子的孙科长，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
他夹了块油光锃亮的肘子皮，放嘴里一抿，那软糯又酱香浓的味道让他眼睛都瞪圆起来：
乖乖！这手艺，比和平饭店的大师傅还地道！刚才真是瞎琢磨！
他又赶紧夹口干烧鱼，鱼肉进味儿，后头带着点微辣，提鲜解腻，真绝了。
他下意识又伸筷子，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嘴里满足地“唔”着，脸上的尴尬早换成了实在的惊艳。
陈副处长和张兰芝互相看了好几眼，眼神里都是实打实的佩服。
张兰芝夹了块水晶肴肉，冰凉Q弹，肉香和酒糟香混得正好，吃得她直点头：
这哪是食堂师傅，快赶上国宴水平了！她推推丈夫，让他尝那盘看着不起眼的四喜烤麸。
果然，吸饱了汁水的烤麸软乎又带点嚼劲，咸鲜里带着甜，味道足得很。
就连一向胃口不怎么样的王老爷子，今儿也高兴。
先是被小孩子逗乐，王建设又忙着给他夹菜，老人家就尝了几口。
本想着给儿子个面子，没想那鱼嫩，肘子烂，他那口老牙吃着一点不费劲。
老爷子难得地多吃了几块肉，还主动让王建设给盛了小半碗“全家福”的汤，喝完咂咂嘴，脸上是许久不见的满意。
只见大家都是在着急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好吃的，
都是在低头忙着吃，再也没有人说之前的那些话。
王建设在旁边看着，乐得嘴角快咧到耳根，腰杆也挺直起来，之前的担心早就烟消云散。
心里对何雨柱那叫一个服气。这脸面，挣得太足了！
等一下得去后厨找何师傅好好喝上一杯，表示感谢才行。
院子里，吧嗒嘴、吸溜汤的声音，还有忍不住的低声夸赞，彻底取代了之前的客套。
“这肘子绝了！”
“这鱼烧得地道！”
“何师傅这手艺真是没话说！”大伙儿好像都忘了说话，一门心思都在吃上头，动作越来越快，眼神也越来越亮。
桌上的盘子肉眼可见地见了底，尤其是那几道硬菜，转眼就剩下些油汪汪、香喷喷的汤汁。
不少人干脆拿起馒头、窝头，仔仔细细地在盘子里把汤汁蘸干净，一点不舍得浪费。
这年头油水难得，这么香的菜更是碰不上几回，谁还管斯文不斯文，吃痛快了再说。
马华和刘岚站在灶台边上，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腰板挺得溜直，脸上全是骄傲。
就在这时，灶台那边，何雨柱正揭开一个砂锅盖子查看火候，一股子奇异的浓香猛地窜了出来，顺着风就往院子里飘。
这味儿跟刚才桌上所有菜的香气都不同，初闻极鲜，带着某种独特的、难以言喻的醇厚感，
仿佛是无数精华经过长时间煨炖，浓缩到极致才有的霸道香气。
离灶台近的几桌人先闻到了，正夹菜的手不由得一顿，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咦？什么味儿这么香？”
有人小声嘀咕，目光开始往灶台那边瞟。
这股香气仿佛有生命般，迅速扩散开来。
它不像之前的菜香那样直接热烈，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勾魂夺魄的穿透力，蛮横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盖过了桌上残存的菜肴香气。
“嘶……这、这是炖的什么？”先前还在夸肘子的人停下了筷子，使劲嗅着空气。
“吧嗒。”孙科长刚夹起的一块鱼肉没拿稳，掉回了盘子里，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厨方向，喉结使劲滚动了一下。
越来越多的人动作慢了下来。
不是说桌上的菜不香了，而是这股新来的、从未闻过的奇香太过强势，一下子就把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吸走，嘴里的美味仿佛都失颜色。
刚才还抱着春卷猛啃的小胖墩，这会儿手里的半块春卷也忘记吃，
小鼻子皱得紧紧的，张着小嘴使劲吸气，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都不知道，
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看着厨房那边，满脸都是渴望。
“爷爷，好香，好香，我要吃。”
小胖墩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爷爷的回应。
很快，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静。
只有小胖墩的声音响起。
只剩下那股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霸道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盘旋。
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从最初的享受，到疑惑，再到被彻底勾起好奇心后的震惊与渴望。
一根根脖子不由自主地伸长，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烟火缭绕的灶台方向。
每个人的鼻子都在用力扇动，贪婪地捕捉着那每一缕香气，恨不得把这味儿直接吸进五脏六腑。
“咕咚。”
又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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