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本意是好的,湘东王素来痴迷读书骑射,对掌珠只有敬重却不知道如何爱护,阮修容的出身又是那样的……掌珠她,可能心里也不好过吧?可是这猫儿如何会被人下了药,又最终伤了公主,这一桩事可是万分要紧的。倘若查不出什么缘由,你就要连累掌珠了。”
青鸾自然听得出来,沅芷夫人话中对掌珠是多有偏袒疼惜之意的。虽不知她这情意因何而起,可是这位美而神秘的宠妃似乎总是很容易让人对她生出好感,就连同为女子也不例外。于是青鸾便道:“娘娘放心,奴婢的职责就是保护好王妃,绝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其实此事说来话长,在奴婢等人陪同王妃入宫时,就在路上遇见了长公主府的一名侍女,她当时带着一瓶来自西域的魔香,所以,奴婢以为,此事可能与长公主有着莫大的干系。”
在沅芷夫人的追问下,青鸾将事情的来由一五一十的述说了一遍。沅芷夫人仿佛若有所思,定定的沉默许久,方道:“原来是这样,那本宫知道了——她们的用意,不在于对付掌珠,而是朝着本宫来的。”
青鸾吃惊,凝眸看向沅芷夫人。她似下定了决心,伸手缓缓摘下自己脸上蒙着的那层面纱,露出一张果然绝色又超出人所预想的脸孔。
然后,她轻声道:“她们要对付的是我,因为掌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十几年里隐匿在后宫当中,作为皇上的宠妃,我没有出身也没有亲人。每每见到她却不能相认也不敢相认。作为一个已经死去十几年的母亲,我愧对掌珠,也愧对自己。”
“可是我活着,余生唯一的祈愿,也不过是希望掌珠和长城能够平安长大。所以,我要救掌珠,也要救长城。但是,关于我的身份,掌珠却永远也不能知道。青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件事情,要做的绝对隐秘,你要保证,竭尽所能不出一点差错。”
许是太过震惊以至于脑子一时间只有空白一片,青鸾费了些精力才算回过神,面对沅芷夫人寄予重望的殷切眼神,她忽然鼻间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满脸。
“你怎么了?”
沅芷夫人看她流泪,自然惊诧莫名。
青鸾摇摇头,她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隐约有一层苦涩的失落,那是被至亲至爱的人所抛弃的伤疤再度被揭开时的鲜血崩裂,可是又禁不住替掌珠感到高兴——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掌珠幼年失去母亲,在她心里那是一种无可代替的温暖的缺失和离去。可是事实上,她的母亲一直在她身边,尽管相见不能相认,可是无可否认,那种爱却从未离开。
至此,她也终于可以彻底解开为什么皇帝在众多的媳妇当中,独独对掌珠格外青睐而疼爱甚至宠溺了。
不过是爱屋及乌,沅芷夫人用自己的青春和隐忍,换来了掌珠这十几年来的肆意任性。
“没什么,娘娘恕罪,奴婢失礼了。不过是想起家母——心里替王妃感到高兴而已。”
沅芷夫人美丽的双眸中却迅速浮现出积涨了十几年的相思和爱与哀愁,她甚为落寞的说道:“不,掌珠如果知道真相,知道我还活着却不能跟她相认,知道我明明有心却无法尽到一个作为母亲的职责和义务去疼爱她保护她的话,她是不会高兴的。她会恨我,也会恨皇上,会因此而憎恶这里所有的一切人和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
青鸾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道:“娘娘所言有理,此事不宜让王妃知道内情。可是太医所说的药引,这件事也不太好处理。要王妃取掌心血给公主并不难,难的是怎么不被人发现,又怎么才能圆得了这个弥天大谎。”
沅芷夫人看着她,目光里有一份亲切和欣赏,她道:“本宫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你是姑母千挑万选送来保护掌珠的人,若你做不到,当初就不会被选中,如今也不会站在本宫面前。”
暂时抹去眼底哀伤与惆怅的沅芷夫人,用皇妃的身份来述说这段话时,她的气度是高贵而恬静的,带有一种不容任何人拒绝的笃定,又是温和而自然的,让人无法拒绝,只能舍尽一切去为她效命。
这种气度为青鸾从小所熟知,那是生出世家长于锦绣,一生尊荣受尽上天恩宠的贵气。
况且,她还得天独厚,生的连同为女子的她都心生仰慕。
“是,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沅芷夫人这才点点头,看着青鸾的目光逐渐柔和了起来。仿佛也有爱屋及乌的意思,她说道:“青鸾,本宫知道,你之所以忠心于掌珠,除了老夫人对你的恩情和你需要借助徐府的势力之外,也有几分发自内心对掌珠的喜欢。可是本宫今日要告诫你,也希望你能用心铭记——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跟掌珠最终也会离散的。你不会是永远沉寂于王府后苑的女史,掌珠也无法安然是做一世无忧无虑的王妃,人的命运,永远无法由自己完全主宰。但来日,若你们真的分离,本宫希望你仍会记得,她是你曾经发自内心想要去维护的那个人,若你曾愿她一世天真,那么请你在她孤苦无援的时候,尽你所能给她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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