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衙署门口就热闹起来了。
金属摩擦声混着马蹄叩击青石的脆响,在黎明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张克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伍——
吕小步四人内衬的金丝甲在皮甲缝隙间若隐若现,
普通骑兵的布面甲虽朴素却擦得锃亮。
车队末尾,百余民夫正给驮马套辕。
这些半大孩子和须发花白的老卒,是军堡里仅剩能抽调的人手。
五十辆大车满载皮货与药材和二十个神秘大箱子,
麻绳捆扎的痕迹还带着露水。
"出发前再查遍鞍具。"
一辆青帷马车穿过晨雾,兰心撩开车帘时,耳尖还泛着红:
"少爷,夫人说要同去大同镇办事......"
"什么事这么急?"
张克大步走到车前,"父亲刚过世,
您这几日咳疾未愈,有事吩咐儿子便是。"
车帘纹丝不动:"你办不了。"
"儿子现在好歹管着千户所......"
"凑近些。"
母亲的声音突然压低。
张克刚俯身,就听见帘内传来三个字:"买媳妇。"
他嘴角刚扬起,刚像歌颂一句封建主义好;
又听母亲补了句:"给你那些兄弟。"
这一盆冷水浇得张克透心凉。
"你那二十个兄弟,有六个都十九了。"
母亲数落道,"你这个当大哥的,除了教人耍刀弄棒,可曾想过安家立室?"
张克这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这个时代,养母有权操持这些。
他挠挠头:"万一他们有相好的呢?"
"军堡里能有什么好姑娘?"
母亲打断道,
"你既要带着他们搏前程,后宅也得配得上将来身份。"
张克暗自嘀咕:这阶级观念也太重了吧......转念一想,
封建古代,那没事呢。
"再说了,"
车帘后的声音不容置疑,
"自古就是长辈做主。莫非你们要学那些戏文里的荒唐做派?"
清晨的薄雾中,张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安排车队启程。
"无疾,带个小旗前出三里。"
他拍了拍霍无疾的肩膀,"碰上拦路的,不必回报。"
张克吩咐道。
霍无疾沉默抱拳,十骑如离弦之箭射入雾中,马蹄声转瞬即逝。
张克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
这小子的话,怕是比兜里的铜钱还少。
"小白,你带一个小旗殿后。"张克转头道,"发现尾巴,直接剁了。"
"诺!"赵小白爽快地应声,带着人马往队伍后方去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启程。
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惊飞了道旁树上的麻雀。
十骑开路,十骑断后,三十骑护卫着百名民夫和五十辆马车,
这阵仗在官道上格外显眼。
日头渐毒,临近午时,车队终于驶出最后一块界碑。
张克抬手示意停驻,指向道旁一片榆树林。
盛夏行军最忌午时赶路。
他抹了把颈间的汗珠,
想起《武备志》上那句"午热而止"——
战马在酷暑中最易脱力,骑兵尤需避开毒日头。
难怪古来征战多在春秋。夏日行军,每日要少走两个时辰;
若强撑着赶路,入夜怕是要倒下一半人。
至于寒冬?
冻伤的士卒比战伤的更难医治。
这些用血泪换来的经验,都刻在兵书里了。
张克坐在临时搭建的油布棚下乘凉,盯着眼前光秃秃的树干出神。
这些被剥得精光的树木,像一具具竖立的骸骨。
方圆十里内,连片完整的树皮都找不到——
流民们宁可啃树皮也不敢靠近军堡,
无论遇到哪边的人,都可能被借脑袋领赏。
"连片遮阳的叶子都不剩..."张克扯了扯油布棚的边角。
北疆的烈日晒得他脸颊发烫,但心底那股寒意却挥之不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纹里似乎还渗着洗不净的血色。
现代人的道德观像根刺,始终扎在心底。
特别是重读《屠龙术》后,
他才真正明白在这个乱世,"把人当人"是种奢侈。
记得刚解锁系统第二功能时,张克曾动过使用生化武器的念头。
但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太可怕了,光是产生这种想法就让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果然能举国默认使用生物武器的连畜生都不是,
妈的,你们喜欢是吧,以后送给你们,替你子孙还债了。
至于大陆上,算了吧,光想想张克就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畜生也不能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树木断裂的脆响。
李玄霸正抱着一棵碗口粗的桦树,像拔萝卜似的往上一提——
树根带着大块泥土被扯出地面。
这个憨货随手掰断根系,
用腰刀三下五除二削出根六米长的木棍,兴冲冲地跑到河边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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