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又找到了。
新的替代品。
这个人与时降停长得并不相像,但性格却出奇地契合——内敛、温柔,偶尔带着点小坏。
江余很满意,这是目前为止相处最久的一个,足足维持了四个月的情谊。
那天共进晚餐时,江余把自己盘中的肉全都夹给了他。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样子,江余嘴角微微上扬。
性格相似就够了,他这样想着。
可这份满足很快就被打破了。
“江余……”
“叫我阿余。”江余轻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执念。
替代品明显对这个亲昵的称呼感到肉麻,但还是强忍着恶心道:“阿余。”
江余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什么事?”
“最近××品牌出了限量版电脑,班上同学都在用,真让人羡慕。还有这个……”
他状似无意地滑动手机屏幕,“你看,多漂亮啊……”
拙劣的暗示,赤裸的索求。
在所有人眼里,江余就是个予取予求的冤大头。这个替代品虽然性格相似,却太过贪婪,接近他不过是为了那些昂贵的礼物。
为了物质的钱。
江余的目光缓缓移到手机屏幕上,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这款手机,我上个月刚送过你呀。”
“啊?我没在说手机……”对方疑惑开口,“是这台电脑……”
“你不觉得,”江余的笑容骤然消失,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头微微歪向一侧,“你要的太多了吗?”
“……哈哈。”替代品尴尬地干笑着收起手机,还想辩解什么。
但江余已经不想听了。
他再一次感到失望,再一次选择断交。
就这样,他不断地寻找、试探、抛弃。
渐渐地,你就会发现这些“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或是眉眼相似,或是性格相近……
都带着时降停的某个碎片。
却永远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
他们,终究不是时降停。
谁都无法超越原主。
夜深人静时,江余常常被噩梦惊醒。
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时降停最后的目光,喷溅的鲜血,还有那句如影随形的——
“阿余,来陪我。”
“滚啊——!给我滚!!”
江余发狂般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时降停已经死了,不该再纠缠他了。
他一定能忘记的……一定可以!!
可越是挣扎,那个影子就越是清晰。就像这些替代品一样,永远只能模仿,永远无法取代。
江余被家人强制安排了心理治疗。
诊疗室里,暖黄的灯光下,心理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温和:“能跟我描述一下你经常做的噩梦吗?”
江余凌乱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青黑的眼圈。正常人留这么长的刘海一定会觉得不适,但他却固执地保持着这个造型——这样就能挡住旁人探究的目光。
“我的噩梦…关于一个人。”
“是怎么样的人呢?”
“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医生在病历本上记录着,循循善诱:“既然是噩梦,是不是说明这个朋友曾经伤害过你?”
江余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是。”
“愿意说说是什么样的伤害吗?”
沉默在诊疗室里蔓延。
江余死死咬住下唇。他不能再说了,否则那个深埋的秘密——他杀死时降停的真相——就会暴露在阳光下。
辗转多位心理医生,没人能从他口中撬出那个“朋友”的真实身份,更没人能探知他恐惧的根源。
他们猜测,那个“朋友”,是幻想出来的精神支柱。
现实可能,并不存在?
渐渐地,“精神病人”这个标签被牢牢贴在了江余身上。
他依然在执着地寻找着,寻找那个永远找不到的替代品。
但没人能忍受得了他病态的占有欲。
他会偷偷翻查朋友的手机,删除所有他认为“多余”的联系人;会在深夜疯狂拨打朋友的电话,只为了确认对方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江余总是这样解释,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可惜,一个又一个朋友还是远离了他。
讽刺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江余却变得越来越像时降停——那个他拼命想要忘记的人。
他的神态、说话方式、甚至某些小动作,都带着时降停的影子。
就像两个残缺的灵魂,在漫长的时光里互相侵蚀,最终长成了彼此的模样。
也许…这世上能包容江余的,只有时降停。
而能理解时降停的,也唯有江余。
他们天生一对。
…
回忆结束。
三天转瞬即逝。
清晨的薄雾中,江余拖着沉重的行李箱,面前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
老刀大咧咧地坐在车头,用拇指朝后一指:“搁后头就行,我这车结实着呢,散不了架!”
江母瞪圆了眼睛:“我儿子怎么能坐这种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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