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伍德那双短粗肥厚的手在钱堆上虚晃一圈,手指在钞票上方游移,像一只贪婪的蜘蛛在猎物上方徘徊。
他突然拉开旁边的柜门,露出里面成捆扎好的钞票,随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像施舍乞丐般甩给江余。
“拿着,就当是临别礼物。”王伍德的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施舍意味。
江余盯着那张沾着油渍的纸币,嘴角机械地扯出一个笑容:“谢谢院长……”
王伍德突然变脸,肥胖的身躯从椅子上弹起来,重重拍着江余单薄的肩膀:“记住,江余,你能攀上高枝,全靠我的恩施!我就是你的再造父母!”
“我明白。”江余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
“所以出去后要懂得报恩!”王伍德眼中闪着精光,“多在你养父母耳边吹风,让他们多给院里捐钱!懂吗?”
江余迟疑道:“可是他们刚签了……”
“蠢货!”王伍德突然暴怒,“钱还有嫌多的时候吗?!”
江余低下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
“明白了,就滚出去!”
江余拖着脚步往门口挪,在即将关门时突然停住:“时……”
“你杀人的事我懒得管。”王伍德头也不抬地数着钱,“赶紧滚,别耽误我数钱!”
门缝即将合拢时,王伍德阴恻恻的声音毒蛇般钻了出来:“好好享受你的富贵日子吧…踩着死人骨头上去的滋味,哈哈哈……”
江余的眼泪瞬间决堤,他捂住嘴狂奔而去,身后传来王伍德癫狂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
月光下,那张五十元纸币从他指缝间飘落,像一片沾血的落叶,无声地坠入黑暗。
第二天清晨,江家夫妇如约而至。
王伍德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脸上堆着夸张的慈爱笑容,粗糙的手指却像铁钳般深深掐进江余瘦弱的肩膀。
“要好好听话啊,孩子。”他假惺惺地说着,指甲却隔着单薄的衣料往肉里抠。江余能清晰地听见耳畔传来的威胁低语:“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江余机械地扬起嘴角,露出那个在破镜子前练习了千百遍的“完美笑容”。
他看见养父母交换了一个犹豫的眼神,这个细微的表情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
原来…他们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江母最终还是温柔地牵起他的手。
当车门关上的瞬间,江余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处处都彰显权贵,他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车内的奢华与江余格格不入。
洗到发白的衣服,格格不入。
廉价的香皂味道,格格不入。
他就是,不属于这里。
跨出福利院的大门,并不代表真正逃离。有些烙印早已刻进骨血,不是换身衣服就能抹去的。
“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环境真的差。”江母皱着眉头擦拭手指。
江父冷哼一声:“早知道就该听我的,装什么慈善家!别跟我提什么画……”
两人的争吵在密闭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江余敏锐地察觉到,这对夫妻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般和睦。或许…这是个机会。
“那个院长一看就是中饱私囊的货色,”江母厌恶地说,“自己吃得脑满肠肥,孩子们却瘦得跟竹竿似的……”
商人的精明让他们一眼就看穿了福利院的把戏。什么捐款资助,不过是给王伍德的腰包添砖加瓦罢了,并不会落到实际上。
江余安静地听着,将王伍德的威胁抛到九霄云外。
从踏出福利院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彻底斩断与过去的联系。
江余离开后,王伍德搓着泛油光的手掌,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贪婪的光。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将那笔即将到手的巨款揣进自己的腰包。
可是,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江家那边始终杳无音信,王伍德气得直跺脚,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但孤儿院的日子还得继续,他一边咒骂,一边撑着维持表面的平静。
直到这天,匿名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
王伍德以为又是哪个权贵来“订货”,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对着听筒亲昵地唤道:“李先生~”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命令:“守望所别开了。”
“这是为什么!?”王伍德的声音瞬间拔高,脸上的笑容僵成了面具。
原来,权贵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养殖场”,不再需要守望所这些廉价的孩子。
守望所,也并不是唯一的“养殖场”。
它被无情抛弃了。
王伍德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扯着嗓子推销:“这些孩子都很健康!每年都体检,又聪明又漂亮……”
但电话那头的权贵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
紧接着,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语气阴森:“警察已经盯上这里了,自己妥善处理,别连累我们。”
“啪嗒”一声,王伍德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仿佛他破碎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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