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降停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的情绪似乎濒临极限。他单手箍着江余的腰,将他牢牢抱着,臂膀上青筋暴起,肌肉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将岸边青石碾碎。
冰冷的河水不断拍打而来,却如同穿透幻影般直接透过他的身躯,连一丝水汽都没能沾上江余的衣角。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浪花拍岸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终于,时降停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算了。”
这两个字陡然搅乱了江余本平稳下来的心脏。他下意识收紧环抱的手臂。不明白“算了”是什么意思?
是放弃坦白,还是……
“阿余,”时降停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真的想听我亲口说出一切吗?”
“想。”江余答得毫不犹豫。
时降停深深望进他眼底,眸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那些事……太肮脏了。你可能,都听不下去。”
江余静静与他对视:“要我再跳一次吗?”他扯了扯嘴角,“你他妈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
“……好。”时降停忽然偏头笑了笑,那笑意还未达眼底就消散无踪。他眼中暗流涌动,仿佛在撕扯最后一层伪装。
额头轻轻贴上江余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睡吧……等你醒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江余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侵入脑海,意识开始变得昏沉。眼皮越来越重,时降停的面容在视线里渐渐模糊。
他的手却仍死死攥着对方的衣襟,不肯松开。
“我等着……”时降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等你看完一切后……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厌恶的…害怕的……”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一句轻叹:
“阿余,其实我一直都在……看着你长大啊。”
“可你从来没有发现过我。”
“咔嚓——”
世界突然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裂痕迅速蔓延。
江余感到自己正在坠入无尽的深渊,四周的光亮一点点湮灭在黑暗里。
下坠。
不断地下坠。
仿佛要一直坠到地狱最底层。
不知要去往何处……
“轰——”
剧烈的震荡感突然袭来,江余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单调的黑与白。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奇特的视角——他正通过另一个人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而这个人……
是年仅十三岁的时降停。
世界在时降停眼中永远凝固着灰白色调,压抑、死寂。
地下室的潮气渗进每一寸皮肤,铁链的碰撞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抽泣。时降停的靴底碾着一个男孩的脊背,锁链在他指节间绷成一道死亡的弧线。
当感受到身下挣扎的震颤时,他毫不犹豫将脚踩在那颗头颅上,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绞紧声。
“现在能安静了吗?”
“松…手…畜生……”这人被勒出紫痕的脖颈间挤出气音,蹬动的双腿在地上划出凌乱痕迹。
时降停俯视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锁链深深陷进皮肉里。
“听话…我听话了…停哥求求你……”
铁链突然松脱时发出刺耳的当啷声。
对方蜷缩成团剧烈呛咳,唾液混着血丝滴在肮脏的地面上。
时降停拍打手掌的动作像在掸去尘埃。黑色卫衣裹着少年单薄的身躯,后脑渗血的绷带在白炽灯下格外刺目——那是十天前某个酷似江余的男孩用板砖留下的“礼物”。
现在那些逃跑者都被大人们拖了回来,卖了出去,而他也为“失职”付出了代价。
笼子里早已换过一批新鲜猎物。
所有瞳孔都在黑暗中收缩成恐惧的针尖,害怕的望着时降停,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方才的示威足够有效:试图逃跑叫嚣的男孩被时降停亲手抓了回来,此刻正捂着脖子干呕,不再挣扎了。
出头的人被解决了,那么其他人,就都老实了。
十三岁的时降停已经有了刽子手的眼神。他踱步时铁链在掌心叮当作响,声音沉得能压碎希望:“省点力气。你们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某个哭肿眼睛的男孩突然扑向栅栏,时降停的视线立刻咬住他咽喉。“求饶只会让买家更兴奋。”
他歪头露出个近似微笑的表情,“对了,你们也别求我,我嫌麻烦。”
“我们不是兄弟吗!”铁栅栏被撞得叮当作响,一个人恐惧的说:“你…你忘了吗?咱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啊……
他怎么可能有朋友。
时降停转身时脑后绷带边缘渗出新鲜血色。
这些天真到愚蠢的“朋友”们永远不会明白,当他们还在分享童年时,罪恶早已把每个人的价码都记在了账本上。
直到被时降停亲手打破,他们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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