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的腥风仍未散尽。凌烬立在一片焦黑的礁石上,黑袍被咸涩的海水浸透,紧贴着他半石化的身躯。左脸的青铜面具泛起幽光,封印下的诅咒纹路如活蛇般游走,刺痛感直钻骨髓。
他低头看向掌心——第三枚山河印碎片正缓缓旋转,青金色的印纹中隐约浮出昆仑天墟的轮廓。那是初代天帝的埋骨之地,亦是神族最后的圣地。
“九幽的混沌镜已碎,但疫毒脊髓的波动仍未消失。”白璃的龙魂虚影自烬天剑中浮出,银发如瀑,龙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天机阁的残卷记载,天帝遗骸中藏有山河印的真相......你当真要孤身潜入?”
凌烬的赤瞳掠过一丝暗芒,指尖摩挲着面具边缘:“玄机子临终前说过,天墟的‘登天梯’能压制天道诅咒。更何况——”他猛地攥紧山河印碎片,印纹刺入掌心,鲜血混着混沌黑雾滴落,“九幽残魂逃往昆仑的方向,有些账,该清算了。”
海浪忽地炸开,一具腐尸被冲上礁石。尸身脖颈处嵌着半枚青铜铃铛——正是苗疆禁地中阿箬遗留的信物!凌烬瞳孔骤缩,俯身扯下铃铛。铃身裂痕处渗出墨绿的疫毒,凝成一行小字:
“天墟之门,以血为钥。圣女泣骨,方见归途。”
三日后,昆仑墟外三百里,葬神谷。
狂风裹挟着雪粒,将山谷削成一片苍白。凌烬伏在冰崖边缘,黑袍与雪色融为一体。下方,一队神仆正抬着青铜棺椁缓行。棺身刻满雷纹,缝隙中渗出腥臭的黑血——那是被处决的渎神者尸骸,将作为“祭品”送入天墟。
“神族百年开启一次天墟之门,以罪人之血浇灌结界。”白璃的龙魂缠绕剑身,嗓音凝重,“你要混入送葬队,需一具‘活尸衣’。”
凌烬冷笑,掌心山河印碎片陡然亮起。印纹中钻出一缕蛊火——正是阿箬临终前种在他心口的情蛊残焰。碧火如蛇,悄无声息地钻入队尾一名神仆的后颈。那人身形一僵,瞳孔泛起绿光,僵直着走向崖边。
“对不住了。”凌烬低语,指尖划过神仆咽喉。鲜血尚未喷溅,蛊火已裹住尸身,血肉如蜡般融化,最终凝成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他褪去黑袍,将人皮覆上身躯。石化左臂被幻术遮掩,赤瞳化为浑浊的灰——此刻的他,与那些麻木的神仆再无二致。
棺椁行至山谷尽头,为首的祭司举起骨杖。杖顶镶嵌的雷兽瞳仁射出紫电,虚空骤然撕裂,露出一道青铜巨门。门扉高逾千丈,门环为双龙衔尾,龙目处空洞无珠,却隐隐传来天道威压。
“献祭——”祭司拖长音调。神仆们机械地抬棺上前,将棺椁推入龙目空洞。黑血喷涌的刹那,门扉轰然洞开一线。凌烬低头混入队伍,袖中的山河印碎片灼烫如烙铁。
穿过门扉的瞬间,时空扭曲。
凌烬脚下骤然悬空,坠入一片血海。海中浮沉着无数尸骸,皆是历代潜入者的残躯。腐尸们突然睁眼,指尖化作锁链缠向他的咽喉:“罪人......留下血肉......”
“区区幻境。”他嗤笑,任由锁链绞紧。蛊火自心口爆开,碧焰顺着锁链逆燃,将尸骸烧成灰烬。血海沸腾,深处浮出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银发蓝鳞,耳后龙角断裂,竟是白璃的尸身!
“凌烬......”棺中“白璃”缓缓睁眼,泪珠化为冰刃,“你为何不救我?”
山河印碎片猛地一震,凌烬赤瞳恢复清明:“幻象敢噬主?”他并指为剑,混沌之火凝成烬天虚影,一剑劈开水晶棺。碎冰飞溅中,血海褪去,眼前浮现真正的天墟——
九根雷纹天柱矗立云海,柱顶锁链悬挂着星辰。天柱中央,一座白玉宫殿浮空而立,匾额“昆仑天墟”四字流淌金光,却隐隐透出血腥气。
凌烬随神仆队伍踏上云阶。阶石看似温润,每踏一步,足底便传来针刺般的剧痛——这是神族设下的“问心禁制”,若心怀恶念,必被雷纹绞杀。
前方一名神仆突然惨叫。他怀中藏着的弑神符箓暴露,雷纹自阶石窜出,将其劈成焦炭。凌烬面不改色,掌心山河印碎片悄然运转。印纹渗入经脉,将他的弑天杀意尽数遮掩。
行至殿门前,守卫神将忽然横戟拦住:“你,摘下面具。”
凌烬垂首,灰眸呆滞如死水,缓缓抬手覆上面具。守卫的戟尖逼近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蛊火侵入铠甲缝隙。
“呃啊——”守卫踉跄后退,铠甲内传来血肉烧焦的滋滋声。其余神仆恍若未闻,机械地涌入殿门。凌烬顺势混入,袖中蛊火收回,守卫已化作一具空壳。
殿内穹顶高悬星河,地面却是一片焦土。无数青铜棺椁半埋土中,棺盖刻着神族名讳——这里竟是神族墓地!
凌烬避开巡逻卫队,闪至一具残破棺椁前。棺内神尸心口插着一柄断剑,剑身铭文“玄机”二字让他瞳孔骤缩——这是玄机子的佩剑!
“师尊葬在此处?”他指尖抚过剑痕,突然察觉棺底有异。掀开尸身,下方压着一卷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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