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明亮悄然覆盖。
刚刚结束沐浴的箫隼,浑身散发着水汽氤氲的气息,他慵懒地摆了摆手,示意桃夭为自己更衣。
桃夭内心是有着拒绝的念头的。
毕竟男女有别,这样近身伺候的差事,实在让她觉得不安全。
可当箫隼那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她时,那目光中仿佛隐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如同寒芒般,让桃夭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清楚地知晓,自己与箫隼之间,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力量,都存在着天壤之别。
箫隼贵为皇子,身份尊崇无比,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平凡的弱女子。
在这悬殊的差距面前,桃夭除了咬牙忍耐,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好在,这些年在言府的艰难生活,早已让她学会了目不斜视,谨小慎微地行事。
伺候一位皇子沐浴更衣,她就如同对待一只珍贵宠物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便会惹来麻烦。
箫隼的里衣是一件纯白的绵织衫,样式十分简单,没有过多华丽的刺绣与装饰,整体的做工也是偏向质朴,穿戴起来倒是颇为方便。
桃夭在为他穿衣的过程中,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嘀咕:堂堂一个皇子,怎么穿得如此寒酸?
难道是因为人在宫外,诸多不便的缘故?
可细细想来,从一路同行到现在,她发现箫隼除了在饮食方面有侍卫周到伺候之外,无论是睡卧的床铺,还是日常的穿衣,
都显得极为随意,丝毫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皇子该有的讲究。
微微低头的箫隼,视线刚好落在桃夭那乌黑的脑袋上,只见她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一直在不停地颤动着。
箫隼不禁心生好奇,这小丫头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你来阳城是为了什么?”终于,在沉默之后,箫隼口中缓缓发出言语。
桃夭为他系好带子,谨慎地退后一步,然后抬起头,目光坦然地对上箫隼的视线,轻声说道:“为了祭拜故去的亲人。还有,回归故里,寻找亲人。”
她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见她说得那般认真,澄澈的眼眸里满是真诚,箫隼竟在心底泛起了些莫名的触动。
那触动如微风轻拂湖面,泛起一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嗯,那就明日去祭拜吧。”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说完,他也没有再继续刁难她,像是暂时收起了心底那些复杂的心思,转身走到床边,侧身躺了下去。
“本殿乏了,放下床帐。”箫隼慵懒地吩咐着。
桃夭原本满心戒备,以为他还会有什么别的举动,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让人不安。
却不料他竟这般轻易地放过了自己,这让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意外。
在桃夭的印象里,那些公子殿下们大多肆意妄为。
可眼前这个男人,在某些时刻,似乎比其他几位公子殿下要绅士许多。
绅士?
当这个词从她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居然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这位二皇子。
屋里有个大男人在,她怎么能安然洗漱呢?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像往常一样,简单地洗了脸、手和脚,然后匆匆换了衣衫。
躺在那有些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桃夭只觉得思绪万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连日来的行程如同乱麻一般,让她的心中满是迷茫。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二皇子为何要一路跟着她?他所说的追杀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当初明明说好的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回家乡,可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二皇子,如影随形。
哎~她忍不住在心底哀叹,自己这究竟是走了什么“烂桃花运”啊!
夜,渐渐加深,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
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桃夭,在困意的不断侵袭下,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她陷入了梦乡,沉沉睡去。
第二天,鸡鸣声没有,更夫打更的声音没有,清脆的铃铛声也没有。
可桃夭还是习惯性地慢慢苏醒过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起床,而是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这时,内间似乎隐隐约约发出了一些声响,“咳咳咳!”伴随着男子的咳嗽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清晨却显得格外清晰。
桃夭麻利的快速坐起身来,掀开被褥,穿上鞋子。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走了进去。
只见二皇子已经稳稳地坐在床沿,神色平静,见她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似温和,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紧接着,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冲她勾了勾,而后站起身,展开双臂,带着几分皇家矜贵道:“伺候本殿更衣。”
桃夭抿了抿嘴唇,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走到一旁,拿起叠放整齐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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