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拽了下缰绳,让马匹放慢脚步与他并行。
晨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几分罕见的肃然。
路旁的老槐树上,一只乌鸦突然发出刺耳的啼叫。
白泽的目光追着惊飞的鸟影,声音低沉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俱卢族能操控雾雨?”
不等李当归回答,他继续道:
“因为他们的神力源自‘欺骗’——雾遮目,雨迷心。”
马匹踏过一条小溪,冰凉的水花溅在李当归手背上。
“但是我见到的那个姑娘不像是在撒谎,如果她说的全是真的——”
“一切自有定数。”白泽终于转过头,浅色的瞳孔像结了冰的湖面,“即使她说的是真的,你又当如何?”
"我们可以去找城主!让南北停战和解!"李当归急切地说。
白泽轻轻摇头:"可他会信你吗?城主府门前还挂着阵亡将士的白幡,那些失去儿子的母亲,会听你讲什么预言吗?"
李当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北境人以勇武着称,野蛮好战,”白泽抚摸着腰间的玉佩,”他们又是否会接受和解?”
少年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止戈息战,非一日之功。"白泽望向远方的山峦,"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要等那个能连接南北的人出现。"
"那个人..."李当归眼睛一亮,"什么时候会出现?"
白泽收回目光,嘴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该来时,自然会来..."
......
山路渐陡,两人下马步行。
白泽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李当归,突然话锋一转:
“老赵的‘保命三式’,你练到第几式了?”
“刚摸透第二式‘地龙翻身’……”李当归惭愧地低头,“第三式‘逆鳞’总是使不出来。”
白泽轻笑一声,突然并指如剑点向李当归咽喉!
电光火石间,李当归本能地侧身后仰,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木棍——却摸了个空。
“反应尚可。”白泽收回手,“但真正的战场上,敌人不会给你摸武器的时间。”
夕阳西沉时,两人终于望见了白虎城高耸的城墙。
回到螭吻营内,宁芙正站在点兵台上,身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正眺望着北方。
她腰间那柄幽蓝长剑映着晚霞,仿佛蘸了血。
“记住。”白泽最后低声道,“战场上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仁慈。”
他轻轻推了下李当归的后背:
“去吧。”
……
军营校场。
黄昏。
木剑破空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场上格外清晰。
李当归赤着上身,汗水顺着脊背滚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他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老赵教他的“保命三式”——“青蛇吐信”、“地龙翻身”、“逆鳞回斩”。
手腕不再僵硬,腰劲也渐渐贯通。
“唰!”
木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后一式“逆鳞”终于有了几分模样。
“谁教你的招式?”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李当归猛地回头,看见宁芙不知何时站在校场边缘,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斜插在地上的剑。
“将、将军!”李当归慌忙行礼,木剑差点脱手。
宁芙走近,目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我可没教过你这几招。”
李当归咽了咽口水,他想起老赵教他保命三式时的叮嘱:
“你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教的啊,尤其别跟宁将军说!”
想到这里,李当归支支吾吾的说:“白教习曾经指点过……但”
“但什么?”宁芙挑眉。
李当归想起老赵的叮嘱,硬着头皮道:“但主要还是我自己琢磨的。”
“胡说八道!”
宁芙冷笑一声,突然伸手——
“啪!”
她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李当归全力劈下的木剑。
“青蛇吐信,专攻下盘,看似阴狠,实则畏缩。”她指尖一弹,震得李当归虎口发麻,“地龙翻身,守势有余,进取不足。”
木剑“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
“至于这招‘逆鳞’——”宁芙突然近身,手刀如电,直取李当归咽喉!
李当归本能地使出老赵教的第三式,木剑横挡,身形急退——
“砰!”
宁芙的靴尖却早已等在他后退的路径上,轻轻一绊,李当归整个人仰面摔在沙地上。
“看到了吗?”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招最大的破绽,就是退得太多。”
李当归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却听见宁芙淡淡道:
“老赵头教你的?”
李当归心头一跳,没敢接话。
宁芙也不追问,只是解下腰间那柄幽蓝长剑,随手抛给他:“拿着。”
李当归手忙脚乱地接住,剑身入手冰凉,却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剑柄上还残留着宁芙手掌的温度,带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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