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谷
双生谷的风,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润气息,拂过阿竹的发梢时,她忽然红了眼眶。
三年前离开时,谷口的那株老槐树还只是勉强抽出新枝,如今已亭亭如盖,细碎的白花缀满枝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风痕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指尖摩挲着那细腻的纹路,低声道:“还是家里的风,最养人。”
温如霜站在他们身侧,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嘴角噙着一抹浅淡却真切的笑意。行囊里装满了沉甸甸的东西,有异国友人赠送的彩色糖艺工具,有记录着各地糖龙故事的画册,还有几页用陌生文字写下的感谢信——那些文字她已能读懂大半,字里行间都是对糖龙技艺的惊叹与喜爱。但此刻,这些都比不上眼前这熟悉的谷景,让她心头踏实。
“走吧,先去看看山洞。”阿竹吸了吸鼻子,率先迈步往里走。
通往藏有糖龙传承册子的山洞那条路,比他们离开时好走了些。想来是谷里的人念着这份传承,时常打理。只是洞口的藤蔓又爬满了石壁,绿意盎然,倒像是给这处秘境加了道天然的屏障。风痕上前拨开藤蔓,一股混合着泥土与干燥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又安心。
山洞里的石桌石凳还在,只是蒙上了一层薄尘。那本泛黄的传承册子被妥善地放在石桌中央,用一块平整的石板压着。阿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册子,指尖拂过封面那模糊的龙纹,三年来的奔波、挑战、欢笑与泪水,忽然就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异国的市集上,他们曾顶着烈日演示糖龙制作,看那些金发碧眼的孩子瞪大眼睛,发出“哇”的惊叹;在古老的城堡里,他们与当地的糖果匠人交流,看着对方用精巧的模具做出栩栩如生的动物糖,再反过来惊叹于糖龙无需模具却能灵动如斯;在海边的小镇,他们曾用糖龙技艺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后的灾民带去慰藉——那尊用当地特产的红糖制作的糖龙,竟在第二日引来了久违的暖阳,让当地人对着他们深深鞠躬,嘴里说着他们听不太懂的感谢。
“得好好拾掇拾掇这里。”风痕的声音将阿竹的思绪拉回来,他正用袖子擦拭着石桌,“这不仅是册子的家,也该是所有和糖龙有关的故事的家。”
温如霜点头,从行囊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牛皮笔记本:“我这些日子记下的见闻,还有收集的那些糖纸、草图,都该放进来。”
说干就干。他们先是将山洞彻底清扫了一遍,又从谷中找来结实的木料,在石壁上搭起一层层的架子。风痕的手艺好,不多时,几排整齐的木架便立了起来,打磨得光滑平整。阿竹则负责整理带来的物件:那张在波斯市集上换得的彩色糖艺图谱,边角已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上面繁复的花纹;那枚在日本京都得到的和纸糖盒,小巧精致,正好用来盛放一些制作糖龙时用的细小工具;还有一本用丝线装订的册子,里面贴满了各地糖龙的照片——有孩童手中憨态可掬的小糖龙,有庆典上长达数米的巨型糖龙,还有融入了当地元素的“狮头糖龙”“鹰翅糖龙”……
温如霜最是细心,她将每一件物品都用软布擦拭干净,再在旁边放上一张小卡片,用娟秀的字迹写下它的来历与故事。当最后一件物品被摆上木架,夕阳的余晖透过洞口的藤蔓,在这些物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山洞忽然就有了温度。它不再只是一个藏着旧册子的洞窟,更像是一条蜿蜒的时光长廊,每一件物品都在低声诉说着糖龙技艺走过的路。
“这样就像样了。”阿竹退后一步,看着这满满一洞的“宝藏”,满足地笑了。
风痕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光是藏起来还不够。这些故事,这些技艺的变化,该让更多人知道。”
温如霜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在谷里办一场糖龙文化节?”
这个提议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阿竹立刻点头:“好主意!让大家都来看看,糖龙不仅是咱们双生谷的,也是大家的;不仅是过去的,也是现在的,将来的。”
筹备文化节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双生谷,谷里的人都来了兴致。年轻人们主动帮忙打扫场地,搭建展台;年长的长辈们则翻出了家里珍藏的、与糖龙有关的老物件——有磨损的糖勺,有泛黄的糖纸,还有几幅手绘的糖龙图谱。连隔壁山谷的人都听闻了消息,派人来问能不能帮忙,一时间,整个双生谷都沉浸在一种忙碌又雀跃的氛围里。
阿竹、风痕和温如霜则忙着规划展区。他们将文化节的场地设在谷中央的一片空地上,这里地势开阔,阳光充足。他们打算分几个区域:“溯源区”展示糖龙技艺的起源,摆放那本传承册子和谷里的老物件;“流转区”则展示他们在外面收集的物品,讲述糖龙技艺在各地的传播与变化;“实践区”最是热闹,供大家现场制作糖龙,互相交流;还有一个“展望区”,专门留给孩子们,让他们画出自己心中的糖龙,想象这门技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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