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捏着那张浸透桂花香气的薛涛笺踏进南书房时,石静娴正在用他批奏折的朱笔勾勒一幅《黄河河道堪舆图》。烛火将两道影子投在《皇舆全览图》上,交叠处恰似双头蛇图腾——这是索额图党羽联络的暗号。
"孤的太子妃夜闯禁宫,是要做第二个赫舍里?"石静娴笔锋未停,袖口龙涎香混着她惯用的沉水香,在空气里织成一张网。
胤礽将笺纸拍在案头,百蝶穿花袖口扫落一盒朱砂,殷红如经血溅在《治河十策》上:"两年前刑部大牢那碗砒霜,本宫该让粘杆处查查御药局的存档。"笺上是她模仿他字迹写给索额图的密信,末尾印着太子私章——正是当年她为保他性命,假意投诚的铁证。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琉璃瓦。石静娴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舆图某处,指尖下是淮安府标记:"还记得三十五年你在这里吐了我一身?"她眸中闪过法医解剖尸体时的冷光,"那日你中的不是瘴气,是牵机药。"五更梆子敲过三声,石静娴转动多宝阁上的青铜饕餮,密室石门轰然开启。壁上悬着两套朝服——杏黄蟒袍与石青吉服,正是他们灵魂互换那日所着。
"翡翠压襟在孝诚仁皇后梓宫。"胤礽突然开口,看着对方瞳孔骤缩,"当年赫舍里氏产子血崩,萨满法师用双生玉镇压怨气。"他从袖中掏出半块碎玉,裂纹处渗出朱砂似的暗红,"你我从棺中取出的,是另一半。"
石静娴抚过密室里那架西洋自鸣钟,齿轮咬合声像极了现代解剖室的骨锯。"索额图三日后逼宫",她突然将兵符拍在案上,"你的好叔公连龙袍都给我备下了。"
暗格里赫然是件十二章纹衮服,袖口用满文绣着"诛暴君"——针脚却出自毓庆宫绣娘之手。胤礽想起这半年"太子妃"频繁召见的命妇,喉头涌起腥甜:"你早知她们是索党眼线?"
"不如说殿下该谢谢我",石静娴抽出衮服内衬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府格格们的隐疾,"隆科多夫人每逢朔望便要去潭柘寺'求子',费扬古之女与淳亲王福晋共用一个面首..."暴雨初歇时,二人站在太庙丹陛之上。石静娴望着远处顺贞门的灯笼,忽然说起一桩旧事:"去年冬至祭天,你戴错了东珠耳坠。"
胤礽抚上耳垂,那里有道新愈的伤口——前日更衣时被珍珠划破的。"礼部奏折说太子妃逾制佩戴东珠",他冷笑,"不如说说你如何说服钦天监,把荧惑守心说成祥瑞?"
石瓦檐角滴下的雨水在青砖上汇成细流,石静娴突然解开发冠,长发如瀑散在杏黄袍服:"我翻阅过所有起居注,康熙三十四年之前,你每月朔望都会腹痛如绞。"她指尖点在胤礽脐下三寸,"直到我们互换——"
"所以这是天罚?"胤礽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骼,"还是你那个世界的巫术?"
贡案上的铜鹤忽然发出嗡鸣,石静娴趁机挣脱桎梏,从鹤喙中取出一卷泛黄帛书:"孝庄文皇后手谕,持此物可调科尔沁铁骑。"她眼底泛起法医解剖时的锐利,"我要你以太庙祭祀之名,送十三阿哥去热河。"寅时三刻,东暖阁地龙烧得正旺。石静娴将翡翠压襟浸入药碗,褐色汤剂突然沸腾如血:"萨满法师说,月食之时玉碎魂归。"她从怀中掏出另半块碎玉,"但若用传国玉玺加持..."
胤礽盯着案上两方宝玺——一方是太子金印,一方是刚盗取的"皇帝奉天之宝"。鎏金香炉升起最后一缕烟时,他突然将金印按进朱砂:"换回来,你当阶下囚;不换,我做摄政王。"
窗外传来粘杆处特有的鹧鸪哨音,石静娴笑着蘸朱砂在掌心画出满汉双文:"我要修订《大清律》增设'女户',你要废内务府包衣制。"她将染血的手掌覆上他手背,"史书工笔如何写——是妖妃祸国,还是圣主改制?"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两份契约静静躺在紫檀案上:一份用满文写着罪己诏,一份用汉文拟着改革策。石静娴吹熄蜡烛,任烟灰落在两张契约交叠处,宛如双头蛇终于首尾相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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