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器震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它猛地爆开一道红光，不是从裂缝里渗出来的，是整块铜绿外壳瞬间亮起，像烧透的炭火。光冲到穹顶又反弹下来，整个宫室嗡的一声，空气抖了三抖。
“退！”我低吼，刀鞘往地上一拄，借力向后跃出一步。
陈智踉跄着往后撤，憋宝人直接蹲下，手按地面稳住身形。可就在我们刚站定的刹那，头顶三尺处，凭空浮现出一件东西——一柄玉如意，通体泛青，底下还挂着一枚小铃铛，轻轻晃着，没发出声音。
但它确实在动。
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越来越多的东西从虚空中冒出来，像是有人在天上撕了个口子，把库房倒扣了下来。金锭、古剑、玉册、铜镜，甚至还有半截带血的锁链，全都慢悠悠地往下飘。
我没动。
这些东西不是凭空来的，是有规律的。每一桩宝物出现的位置，都在那个古怪容器正上方三尺，然后沿着螺旋轨迹缓缓下落。它们落地时会震一下，地面随之轻颤，像是承受不住重量。
“不对。”我盯着最近的一枚金饼，它表面光滑得反常，映不出任何影子，“这些东西太新了，像是刚做出来的。”
憋宝人忽然往前挪了半步，眼睛死死盯住一本悬浮的竹简。那东西边缘焦黑，封皮上写着几个字，我看不清，但他念了出来：“《九幽藏宝录》……这书早就该烂成灰了。”
他语气变了，不再是平时那种故作高深的腔调，而是带着点发颤的激动。
我知道不好。
“憋宝人！”我喝了一声，“别看太久！”
他没理我，反而抬脚就要上前。
我横身一拦，刀背磕在他肩头，把他震退两步。“你还记得我们在西荒坟市见过的那具干尸吗？抱着金元宝，脸都贴进去了，最后发现那金子是拿人油浇的。”
他顿住了。
陈智也缓过神，喘着气问：“这些……真是假的？”
“真假不重要。”我盯着那本《九幽藏宝录》，它正缓缓旋转，忽然翻了一页，纸面一片空白，“重要的是，谁要我们去捡。”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跪伏不动的灰袍人全站了起来。
动作整齐得吓人，像是同一根线扯起来的木偶。他们抬头看着满天坠落的宝贝，眼神空洞，却齐刷刷扑了上去。
一个抢到了玉佩，立刻塞进嘴里；另一个抱住铜镜，开始用额头去撞；还有人抓着一把珍珠往耳朵里塞，一边塞一边流血。
这不是贪财。
这是被催着疯。
“闭气！”我大喝，“别让味道钻进去！”
憋宝人猛吸一口气，袖口一抖，黄砂洒出一线，在我们三人脚下围成个小圈。他说：“不是气味，是频率。你看他们的动作，和宝物掉落的节奏一样——一下，停；一下，停。像被人敲钟。”
我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果然，每有东西落地，就有人扑上去，动作精准得像踩点。
“这地方在编程。”我说，“它让我们看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它让谁动，谁就得动。”
陈智咬牙：“那咱们现在算不算也被编进去了？”
我没答，只盯着那容器。
它表面的红纹还在蠕动，凹槽已经彻底变了形，不再是人脸轮廓，而是一个扭曲的漩涡状结构，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吸进去。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柄短刀从虚空中落下，直奔陈智面门。
他本能抬手去挡，却被我抢先一脚踹开。那刀擦着他肩膀插进地里，刀柄上的血槽还在滴水，可地上一点湿痕都没有。
“它开始挑人了。”我低声说，“刚才那些是撒饵，现在要收网。”
憋宝人脸色发白：“它想让我们自己动手拿。”
“不。”我看向四周，“它想让我们互相抢。”
话刚说完，又有十几件东西同时浮现。这次落点更密，几乎砸在人群头上。哄抢瞬间爆发，拳脚相加，有人为了抢一枚戒指直接掰断了别人的手指。
混乱中，一件青铜鼎砸向角落，正好撞翻一块石板，露出下面半埋的金属管，连着地底，隐隐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我心头一跳。
这地方不是静止的，是活的系统。宝物从哪来？能量从哪来？总得有个出口。
“憋宝人！”我喊，“用砂子标出前五个落点！我要看轨迹！”
他点头，掌心黄砂一扬，指尖飞快划动，在空中留下四道淡黄色痕迹。等第五件玉圭落下时，他猛然收手：“是螺旋递进，每圈半径缩小一寸，下一个点应该在这里！”
他指向容器斜前方两步远的地砖。
我盯着那块砖，慢慢靠近。
越近，越冷。
不是空气变冷，是地底传来一股阴气，顺着鞋底往上爬，像是踩在冻僵的蛇身上。我蹲下，手指贴地，那一片石料竟比别处低了半分，边缘有极细的接缝。
“这里有机关。”我说，“宝物不是凭空生的，是从下面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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