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满月这天，魁皇城的宫墙上挂满了红灯笼。可巡逻的修士们脸上没多少笑意，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瞟向苍穹——逆凡主宰的轮廓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最近连白日里都能看清他衣襟上的纹路了。
“听说西境有修士开始祭拜逆凡了。”
“南域那边更乱，有人抢了灵脉就跑，说是要找个地方躲到死。”
低声议论顺着风飘进内殿，张小纯正给小宝换襁褓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看向窗外，魁皇朝的秩序还能维持，可其他疆域的恐慌已像野火般蔓延。圣皇派来的信使刚走，信上说光是镇压叛乱就折损了三位半神，人心这东西，比魔影更难对付。
“别想这些了。”宋君婉端着药碗走进来，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张浩的身躯快成了吧？”
提到张浩，张小纯眼底泛起暖意。皇城深处的丹房里，一具由万种灵材炼制的躯体正悬浮在玉液中，肌肤已近真人，只差最后一步——注入魂核。他用邪皇血肉提炼的生机早已融入灵材，反复检查过百遍，确定没有逆凡的残念。
“再等三日，魂核温养好了就可以融合。”他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忽然神识一动，“小小那边有动静了。”
宋君婉的手瞬间攥紧：“是要突破了？”
“嗯，天尊境。”张小纯起身时，指尖已凝结出一道护符，“我去看看。”
小小闭关的密室在皇城西侧的山峰里。张小纯刚落在石门前，就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灵力潮汐——比他预想的更汹涌，显然是长生卷已修炼到极致。他没有推门，只是将护符贴在石壁上，神识如细流般探入。
密室里，小小盘膝坐在聚灵阵中央，周身环绕着淡青色的光晕。她比上次见面时长高了些，眉眼间褪去了稚气，掐诀的手指稳定得不像个刚满二十的姑娘。阵法里的灵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可她额角的汗珠刚渗出就被清光蒸干，眼神亮得惊人。
“快成了。”张小纯在心里默念。他能看到小小体内的经脉正在拓宽，丹田气海翻涌着即将突破的征兆，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半个时辰后，当突破的气息达到顶峰时，张小纯的眉头突然皱起。
苍穹上竟没有传来预想中的雷劫轰鸣，反倒是一股阴冷的戾气顺着云层降下，像毒蛇般缠向密室的方向。这不是正常的天劫，里面夹杂着逆凡主宰的气息！
“敢动我女儿？”
张小纯的声音在心底炸响。他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该让小小自己渡劫历练，此刻再无迟疑。一股磅礴的意志从他体内爆发，化作无形的屏障笼罩整座山峰，那股戾气刚接触到屏障就如冰雪消融。
“劫，散！”
两个字响彻云霄。不是神通，而是他以太古修为凝聚的意志，直接将那扭曲的天劫硬生生抹去。苍穹恢复清明，可张小纯的心头却涌上一股不安——太顺利了，顺利得诡异。
就在这时，密室的石门“咔哒”一声开了。
小小走出来时，身上的清光已收敛，气息却稳如磐石，显然是突破成功了。可她看到张小纯的瞬间，脸上的喜悦就淡了几分，有些困惑地抬起手：“爹，我好像……没听到剑魔之母的声音。”
正常来说，修士突破天尊境时，都会得到剑魔之母的认可，脑海里会响起一道指引之声，身上也会凝结出代表天尊身份的灵印。可小小身上没有灵印，眉宇间也没有被认可的光晕。
张小纯握住女儿的手，指尖传来的灵力确实达到了天尊境，可那股本该存在的天地共鸣却荡然无存。他抬头望向天际，剑魔之母的气息一直像空气般弥漫在仙域，可此刻仔细感知，竟发现那气息变得极其微弱，像是风中残烛。
“爹，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小小的声音有些低落。
“与你无关。”张小纯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阴霾却越来越重，“是这天地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圣皇朝的方向疾驰而来，圣皇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山峰前。他脸上没有往日的从容，鬓角的白发在风中乱舞，刚落地就抓住张小纯的手臂：“你也发现了？剑魔之母的气息在消散！”
“不止是消散。”张小纯看向苍穹，逆凡主宰的身影似乎比昨日更清晰了些，“她在被逆凡吞噬。”
这个猜测让圣皇的脸色瞬间惨白。剑魔之母是支撑整个仙域的根基，若是她出了问题，别说修士突破境界，恐怕连天地灵气都会渐渐枯竭。没有了剑魔之母的庇护，他们就真成了逆凡砧板上的鱼肉。
“难怪最近突破的修士都感应不到指引了……”圣皇喃喃自语，忽然抓住张小纯的手腕，“我们必须去剑魔之母的本源之地看看！”
张小纯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宋君婉和周紫陌等人匆匆赶来。宋君婉一眼就看出不对，走到小小身边检查了半天，才抬头看向张小纯，声音发颤：“怎么回事？小小的灵印呢？”
“不是小小的问题。”张小纯勉强笑了笑，握住宋君婉的手，“是这天地出了点小状况，爹会解决的。”
他不想让她们担心，可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小状况”。剑魔之母的气息消散，意味着逆凡主宰的苏醒已进入最后的阶段，甚至能影响到仙域的本源。
小小看着父亲眼底的凝重，忽然握住他的衣角：“爹，我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走天地间的灵气。”
张小纯摸了摸她的头，目光重新投向苍穹。云层深处，逆凡主宰的眼窝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光。
“看来，我们没时间等了。”他对圣皇沉声道，“准备一下，去本源之地。”
圣皇点了点头，转身化作金光离去。张小纯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满脸担忧的宋君婉和小小，深吸一口气——无论剑魔之母出了什么问题，他都必须去看看，不为别的，只为身后这些人能多安稳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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