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凡的道身从黑暗中冲出时，张小纯正看着掌心的银沙。那粒沙子在他指尖流转，映出星空中数十万道身冲锋的身影——他们的光在黑暗里拉出长长的尾迹，像无数支点燃的火把。
“六成。”张小纯握紧沙子的瞬间，星空中的道身同时加速。他能感觉到逆凡的道身正在黑暗里凝聚，那些漆黑的身影上缠着星尘锁链，锁链尽头连着被吞噬的星域核心，每走一步，锁链就发出沉闷的拖地声。
碰撞在眨眼间爆发。
张小纯的道身挥舞着光剑，剑刃上缠着月亮花的根须；逆凡的道身则操控着黑火，火焰里飘着被寂灭的修士残魂。光与暗的碰撞在星空中炸开无数烟花，每朵烟花里都有道身消散的残影——张小纯的道身化作光粒回归主身，逆凡的道身则融入黑暗，等待下一次凝聚。
“这样下去只是消耗。”张小纯看着不断减少的光粒，突然想起宋缺曾说过的话：“你的道不止是生机，更是联结。”
他猛地抬手按向虚空。星空中的道身突然变换阵型，不再各自为战，而是背靠背组成圆阵——圆阵中央升起光柱，光柱里浮现出张小纯本尊的虚影，虚影双手掐诀的刹那，所有道身的光剑同时亮起，剑身上的根须突然暴涨，缠上了附近的逆凡道身。
逆凡的道身刚想挣脱，就发现那些根须竟在吸收自己身上的黑火。更让他们惊骇的是，根须接触到黑火的地方，竟开出了透明的花，花瓣里还嵌着被吞噬的修士残魂——那些残魂在花中露出解脱的神情，顺着根须飘向圆阵中央的光柱。
“你在净化我的道身？”逆凡本尊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看着越来越多的道身被根须缠绕，那些透明的花像瘟疫般蔓延，竟在黑暗里织出片光网。
张小纯没有回应。他正承受着道身传来的反噬，那些被净化的残魂里藏着的怨念，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魂。可当他看到光柱里渐渐清晰的星域图谱时，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那图谱上标注的，正是被逆凡吞噬的星域位置，每多一朵透明的花，就有一处位置亮起微光。
就在这时，逆凡的本尊突然出现在圆阵外。他手里捏着朵透明的花，花瓣正在他掌心快速枯萎，可花芯里的残魂却挣脱出来，化作光点融入张小纯的光柱。
“玩够了。”逆凡捏碎花瓣的瞬间，星空中的黑火突然暴涨。那些被根须缠绕的道身同时自爆，黑火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扩散，竟在光网外凝成巨大的茧，将张小纯的道身困在中央。
“现在该轮到我了。”逆凡一步步走向茧中的主身，黑瞳里的星图正在旋转，“你的道很有趣，但还不够成熟。”
张小纯的道身正在快速消散。他看着逆凡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抓起储物袋里的丹药——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着他炼制的所有丹药，有能让人狂笑三天的疯癫丹，有能让草木瞬间枯萎的枯荣丹，甚至还有当年误打误撞炼出的、能让星空产生褶皱的扭曲丹。
“这些东西本该留给自己保命。”张小纯将丹药全部倒在掌心，看着它们在光中滚动，突然笑了，“现在看来，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扬手将丹药掷向逆凡。五颜六色的雾气在星空中炸开，逆凡刚想挥散雾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枯荣丹的力量正在侵蚀他的道基，那些被他寂灭的草木残魂，竟在雾气里化作荆棘，缠上了他的脚踝。
“雕虫小技。”逆凡挥手震碎荆棘，可刚迈出一步，又被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疯癫丹的力量正在干扰他的神魂，识海里竟浮现出师尊当年抚摸他头顶的画面，画面里的师尊笑着说：“寂灭不是终点，是新生的序章。”
“不可能！”逆凡怒吼着掐碎幻象，可眼底的动摇却瞒不过张小纯。他趁机掐诀，星空中突然升起无数长生灯——这些灯盏里的火苗不是金色，而是银白，灯芯处缠着的，正是之前从沙漏里得到的银沙。
“星空为炉，众生为火。”张小纯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今天就用这炉，炼一炼你的寂灭之道。”
长生灯同时熄灭的刹那，星空中的光与暗突然扭曲，凝成尊巨大的丹炉。逆凡被困在炉心，看着炉壁上浮现出的众生面孔——有魁皇城里的修士，有废墟里重生的花灵，还有个穿红裙的女子正将最后一颗种子埋入焦土。
“这些是你永远不懂的力量。”张小纯望着炉心的逆凡，突然抬手指向远处的剑魔仙域，“包括他们。”
剑魔仙域的大地在这一刻亮起。无数光点从众生体内飞出，顺着长生灯的光丝汇入丹炉——那是众生自愿献出的生机，光点里藏着他们的祈祷，他们的不甘，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逆凡在炉心剧烈震颤。他能感觉到那些光点正在瓦解自己的道基，就像温水煮青蛙，缓慢却致命。可当他看到炉壁上张小纯的脸时，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他周身的黑火突然暴涨，竟在炉心凝成尊巨大的虚影——那是他全盛时期的模样，手里握着柄漆黑的剑，剑刃上刻满了被寂灭的星域名字。
“下次见面，我会带着真正的寂灭。”虚影挥剑斩向炉壁的刹那，逆凡的身影已消失在星空中。
丹炉在剑风里剧烈摇晃，最终轰然爆开。张小纯看着漫天散落的光粒，突然咳出大口鲜血——他的道身已不足三成，主身的生机也消耗了大半。
可当他看向远处的黑暗时，突然笑了。那里有颗新的星辰正在亮起，星辰周围，缠绕着圈淡淡的银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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