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要铸造一扇只进不出的天地之门。”传鹰直指核心道。
以人身天地,纳无量无边外力,铸造八剑,不对,应该是八气。
八气流转和合,化气为剑,为门。
圣僧枯槁的脸上,震惊之色凝固如石雕。
传鹰那“只进不出的天地之门”八字,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在他沉寂多年的武道心湖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只进不出……只进不出……”
圣僧失神地重复着,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血泊中那道愈发凝实、流转不息的柔和流光。
此刻,易继风那残破如絮的躯体,已然成了那扇“门”初具雏形的胚胎。
他体表狰狞的伤口在流光抚慰下,并非如寻常愈合般生出新肉,反而像是被无形的刻刀雕琢。
裂开的皮肉边缘,竟隐约泛起类似古老青铜器上饕餮纹路的暗金光泽,透着一股坚不可摧、万劫不磨的厚重感。
皮肤下疯狂钻动的“毒蛇”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八道截然不同的“气”!
这八道“气”并非真气那般流动,更像是八条无形的、坚韧至极的“根须”或“脉络”。
深深扎根于易继风破碎又重组的筋骨血肉之中,构成一个玄奥无比的内在循环体系。
圣僧那霸道邪异的第二指镇魔指力,以及易继风体内原本狂暴冲突的真气。
此刻如同百川归海,被那八道“根须”贪婪地、不可抗拒地吸附、吞噬!
不是化解,不是镇压,而是吞噬。
如同那扇“门”本身在饥渴地汲取着所有轰击它、试图破坏它的力量!
“吼——!”
易继风蜷缩的身体猛地绷直,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新生狂喜的长啸。
啸声中,他体表的流光骤然炽盛,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个光茧。
光茧表面,八道不同色泽、不同质感的能量流如同活物般飞速游走、交织、融合。
名剑剑气流动之间,配合上撑过镇魔指以后的易筋经,易继风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
“看到了吗?”
韦小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承受的镇魔指力正在越加强大,对他的影响也越大。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见证着某种神迹的诞生。
“易云把自己炼成了一块打不烂、锤不扁、煮不熟、嚼不动的铜豌豆。
现在这铜豌豆的种子,在他孙子身上发芽了。
哈哈……咳咳咳……”
他狂笑着咳血,身体在金钟罩明灭不定的金光中剧烈抽搐,却死死盯着易继风的光茧。
“不是铜豌豆……”
传鹰的声音沉凝如渊,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光茧,直视那正在成型的核心。
“是熔炉,是天地烘炉。
以身化炉,以炉纳万力,铸就己身。
好一个‘只进不出’,这已非寻常武学,技近乎道。”
黄蓉美眸中异彩连连,聪慧如她,此刻也感到心神摇曳。
易云这颠覆性的构想,将名剑山庄引以为傲的、锋芒毕露的“八剑齐飞”,硬生生逆转成了吞噬一切、固守本源的“八气铸门”。
这其中的疯狂、决绝与智慧,惊的她大脑发懵。
她喃喃道:“破无可破,原来真意在此。
不争锋,不卸力,只容纳。
将一切攻伐之力,尽数化为铸门之基。”
圣僧沉默不语,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他毕生追求“柔易”,追求化解与转化,自以为超脱了当年“武中无敌”留下的阴影。
然而此刻,易云用另一种更极端、更彻底的方式,给了他当头棒喝。
化解?转化?终究还是在“破”的范畴内挣扎。
而易云追求的,是让“破”本身失去意义。
让自身成为那绝对坚固的“点”,让所有的“破”之力,都成为这“点”更加坚固的养分!
这已非防守,而是绝对的“存在”。
“嗡——”
光茧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如同神兵初成时的龙吟。
包裹易继风的光芒迅速内敛,如同退潮般缩回他的体内。
当光芒散尽,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如圣僧、传鹰、黄蓉,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易继风依旧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浴血,衣衫褴褛。
但他体表那些狰狞的伤口,此刻竟被一层薄薄的、宛如实质的暗金色“膜”所覆盖。
这层膜并非皮肤,更像是一种能量凝结的“门扉”雏形,但这膜却又有着实感。
上面流转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玄奥的纹路,隐隐与天地呼应。
他原本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此刻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
紧闭的眼睑之下,仿佛有八种截然不同的微光在轮转生灭。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气息,狂暴、混乱、濒死这些感觉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与沉。
“空”,仿佛他体内空空如也,容纳着无垠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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