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沉默了片刻。他没有转头看我,目光依旧追随着那颗流星的余烬。
然后,我感觉到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道,覆盖在了我放在膝盖上的、微微有些冰凉的手背上。
没有言语。
但那掌心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如同阳光般温暖平和的能量,和他掌心的温度一起,瞬间驱散了所有记忆中的寒冷。
一股暖流从手背直冲心脏,让我鼻尖微微发酸。我悄悄翻转手掌,与他温暖的大手十指相扣。他没有拒绝,只是收拢手指,将我的手更紧地包裹在他的掌心。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仿佛一幅凝固的、温暖的剪影。
回归的日子在雷伊无声而厚重的守护中,平静而温暖地流淌。身体彻底恢复如初,甚至因为核心的完美融合,力量比离开前更加精纯凝练。
我和大家的相处也渐渐找回了往日的轻松和欢笑。盖亚依旧咋咋呼呼地拉着我“切磋”(然后被缪斯揪着耳朵拉走)。
凯兮的八卦和狗血剧轰炸重新上线,格莱奥的“随手礼”依旧别具一格,伊兰迪的“电流关怀”也恢复了熟悉的力道(“啧,恢复得还行,总算不是一碰就倒的麻烦了。”)。
只有雷伊,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那份沉稳的守护依旧在,但金色的眼眸深处,多了一些以前未曾有过的、更加深沉也更加灼热的东西。像熔岩在地底奔涌,等待着某个契机喷薄而出。
那个契机,发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
我溜达到指挥中心附近,想找雷伊问问关于下个月星际联盟例行会议的事情。巨大的合金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只有雷伊一个人。我刚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布莱克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托付?
“……她的本源虽然稳固了,但精神海经历过平行世界的撕裂,百年的孤独漂泊,不是那么容易弥合的。” 布莱克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我能感觉到,她夜里有时还是会惊醒,只是强撑着不说。她需要……一种更稳定的锚点。雷伊,你的力量…你的存在本身,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强大的安抚。我不在的时候……她,就拜托你了。”
我愣住了,放在门上的手僵在半空。布莱克他……他知道了什么?他看出了我的不安?还特意来……托付雷伊?
里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响起了雷伊沉稳如磐石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她是雷霆守护局的一员,是我们的家人。守护她,是我作为领袖,也是作为……雷伊的责任。无需托付,我会一直在。”
我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雷伊的承诺,总是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如同誓言般的重量。
布莱克似乎没再说什么。很快,里面响起了脚步声。我赶紧后退几步,装作刚走过来的样子。
门打开,布莱克走了出来。冰蓝的眼眸扫过我,里面带着一丝了然和……某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没有停留,只是对我微微颔首,便大步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指挥中心。
巨大的星图在中央缓缓旋转,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雷伊背对着我,站在星图前,负手而立。夕阳金色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舷窗,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威严而孤寂的金边。空气中还残留着刚才对话的凝重气息。
“雷伊?” 我轻声唤道。
他闻声转过身。金色的眼眸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熔化的黄金,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不再是以往纯粹的温和与守护,而是多了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和……一种沉淀了太久、再也无法压抑的炽热情感。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来是想问问下个月联盟会议……”
“无名。” 他打断了我,声音低沉而有力,像闷雷滚过云层。
他朝我走了过来,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夕阳的金辉随着他的移动,在他金色的战甲上流淌。指挥中心空旷而安静,只有星图运转的微弱嗡鸣和我们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带着阳光和雷霆混合的独特气息。我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金色的眼眸此刻离得如此之近,里面翻涌的情绪如同风暴中心的雷暴云,压抑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这百年……”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砂砾般的粗粝感,是压抑了太久情感的痕迹,
“看着你消失……看着布莱克在绝望中煎熬……看着大家强颜欢笑地维持着守护局……每一天,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心猛地揪紧。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气提起那段时光。
“我们动用了一切力量,搜寻着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迪恩的探测器从未停歇,卡修斯踏遍了可能存在大地共鸣的星球,盖亚和缪斯扫荡了无数混沌的巢穴,连格莱奥都在黑市的暗流里穿梭……每一次无功而返,都像在心脏上剜掉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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