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收针时,院门响了。沈星晚抬头,见顾言推门进来,肩上扛着什么东西。她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去。
“回来了?可还顺利?”
顾言点头,将肩上的猎物放下——两只山鸡,一只野兔,都用草绳拴着,沉甸甸的。山鸡羽毛鲜艳,在夕阳下闪着五彩的光;野兔肥硕,皮毛灰褐厚实。
念初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出来,一见猎物,顿时清醒了:“爹爹打到猎物了!”
“嗯,”顾言脸上有淡淡的疲惫,眼中却有光,“运气不错。”
沈星晚看着这些猎物,心里欢喜:“今晚便做一只山鸡,剩下的腌起来。”
她让顾言去洗漱休息,自己则提着猎物去井边处理。山鸡要褪毛,野兔要剥皮,都是细致活。但她做惯了,手法熟练。念初蹲在一旁看,沈星晚便边做边教他:“鸡毛要先用热水烫,才好褪。兔皮要完整剥下,硝制了可以做手套。”
“姐姐什么都会。”念初崇拜地说。
“都是生活逼出来的,”沈星晚笑道,“日子久了,自然就会了。”
处理干净猎物,沈星晚将一只山鸡剁块,准备炖汤。冬日里喝鸡汤最是滋补。剩下的山鸡和野兔,她抹上盐和香料,挂在通风处风干。等风干些时日,再熏制成腊味,能存放很久。
厨房里,炖鸡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来。沈星晚又和了些面,擀成面条。鸡汤配手擀面,是冬日里最暖胃的吃食。
暮色四合时,晚饭做好了。一大盆鸡汤面摆在桌上,汤色金黄,面条洁白,面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另有一碟凉拌萝卜丝,爽口解腻。
四人围坐吃饭,墨尘先尝了口汤,点头赞道:“山鸡炖汤,最是鲜美。星晚手艺也好,火候恰到好处。”
念初吃得头也不抬,小嘴油汪汪的。顾言虽不说话,却也添了一碗面。
沈星晚看着家人吃得香甜,心里满足。她夹了块鸡腿肉放到念初碗里:“慢些吃,小心烫。”
“姐姐也吃。”念初含糊地说。
饭后,顾言去收拾猎具,沈星晚洗碗。念初帮着擦桌子,小身影忙忙碌碌的。墨尘在灯下看书,不时抬头看这一家三口,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收拾停当,沈星晚将白日缝的棉袄拿出来,让念初试穿。小袄穿在身上,正合身。靛蓝的布料衬得小家伙皮肤白皙,棉花絮得厚实,穿起来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暖和吗?”沈星晚蹲下身,为他整理衣襟。
“暖和!”念初开心地转了个圈,“谢谢姐姐!”
“袖子有些长,我明日给你挽个边,”沈星晚仔细看着,“等再冷些,就能穿了。”
顾言走过来,摸了摸棉袄的厚度,对沈星晚说:“你也该给自己做件新的。”
“我的还能穿,”沈星晚笑道,“先紧着念初。你去年那件棉袍也旧了,等过几日,我给你翻新一下。”
“不急,”顾言看着她,“你先顾好自己。”
两人说话间,念初穿着新袄在屋里走来走去,舍不得脱。沈星晚怕他热着,哄着他脱了,答应明日再穿。
夜深了,念初睡下后,沈星晚在灯下继续缝衣。这回是给顾言翻新棉袍。袍子的布料还结实,只是棉花板结了,需要重新弹松,再絮一层新棉。
她拆开袍子的内衬,取出旧棉。灯光下,她的侧影投在墙上,沉静而专注。顾言坐在她对面,磨着猎刀,两人偶尔说一两句话,声音低缓。
“今日在山里,见到有野猪的蹄印,”顾言忽然说,“不小。”
沈星晚手中的针一顿:“那要小心些。冬日里野猪饿急了,会下山寻食。”
“嗯,我会注意。”顾言继续磨刀,刀刃在磨石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沉默片刻,沈星晚问:“山里可还见到别的?”
“见到几丛冬菇,采了些回来,晒在廊下了。还有几棵野柿子树,柿子红透了,摘了些,明日给你和念初吃。”
沈星晚心中一暖。他总是这样,上山打猎,也不忘带些山货回来。那些冬菇、野柿,不值什么钱,却是山林的馈赠,是他心里的惦记。
“野柿子甜吗?”她轻声问。
“尝了一个,很甜。”顾言抬头看她,“你喜欢甜的。”
沈星晚低下头,继续缝衣,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是啊,她喜欢甜的。这样细微的喜好,他都记得。
夜深了,顾言催她去睡。沈星晚将棉袍收好:“明日就能絮完棉,再缝上就好。”
吹熄灯,两人躺下。屋外起了风,吹得窗纸沙沙作响。沈星晚往顾言身边靠了靠,他身上有阳光和山林的味道,温暖踏实。
“明日若是天好,我把被子也晒晒,”她迷迷糊糊地说,“冬日里盖着太阳味的被子,睡得香。”
“嗯。”顾言应着,将被子往她那边掖了掖。
“还要把柴房收拾一下,柴火要堆整齐,防潮……”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呼吸变得绵长。顾言在黑暗中听着,知道她睡着了。他轻轻伸手,将她揽得更近些。
窗外的风还在吹,但屋里是暖的。灶膛里还有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廊下挂着风干的猎物,竹竿上晾着晒好的冬菇,储物间里堆满了腌菜干菜,柜子里有新缝的棉袄。
这个冬天,听竹轩准备好了。
而生活,就在这样一日日的准备、劳作、守护中,缓缓向前。如溪流,不疾不徐,却从未停歇;如四季,循环往复,却总有新意。
夜深了,山村静寂。只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如歌如诉,仿佛在吟唱着这片土地上最朴素、最恒久的故事——关于家,关于食物,关于温暖,关于相守。
喜欢月光沉溺于星野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月光沉溺于星野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