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她走上前,声音轻柔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你也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我让人送些参茶来。”
“无妨。”何济放下笔,转身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依旧带着点惯有的痞帅,却少了些玩世不恭,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和,“这点消耗,睡一觉就好了。倒是苏小姐你,连日忧心,憔悴了不少。令尊既已无碍,你也该放宽心,好好歇息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清减的容颜和眼底的黛色上,带着自然的关切。
苏明雪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脸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避开他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声音细若蚊呐:“…多谢何先生挂怀。”她从未被一个男子如此直接地关切过,心中涌起一丝陌生的悸动,混杂着感激和难以言喻的羞赧。她转身去吩咐侍女准备参茶和点心,借此掩饰微乱的芳心。
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苏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依旧浑浊,却比之前清明了太多。
“爹!您醒了!”苏明雪惊喜地扑回床边。
苏父的目光缓缓转动,看到女儿,又看到站在床边的何济,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容,声音嘶哑干涩:“何…何先生…又…又劳烦您了…老朽…惭愧…”
“苏伯父不必多礼,安心静养便是。”何济温声道。
苏父喘息了几下,浑浊的目光却陡然变得异常锐利和凝重,他死死抓住女儿的手,又看向何济,用尽力气说道:“雪…雪儿…你…你先出去…守好门…任何人…不许进来…我…我有话…单独…对何先生说…”
苏明雪一怔,看到父亲眼中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急迫,虽满心疑惑,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是,爹。”她担忧地看了何济一眼,又看了看父亲,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内室,并仔细关好了房门。林青萝也识趣地退到外间。
室内只剩下何济与苏父两人,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苏父挣扎着想坐起,何济连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背后垫上软枕。
“何先生…”苏父喘息着,枯瘦的手紧紧抓住何济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眼神充满了惊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老朽…时日无多…有些事…再不说…怕是要带进棺材里…也…也怕连累雪儿…”
“苏伯父请讲,何某洗耳恭听。”何济神色一肃,知道苏父要说的,必定是惊天秘闻。
苏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是…是官银!武陵府库…去年秋税…那批…被劫的…八十万两…官银!”
官银劫案?!何济心头猛地一跳!这正是当初在武陵城时,节度使府暗中追查、讳莫如深的惊天大案!竟与苏家有关?
“那批官银…押送路线…是…是绝密!”苏父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悔恨,“但…但负责押运的副将…刘猛…他…他曾欠下我苏家巨债…走投无路…便…便将路线图…还有…还有押运时辰…卖…卖给了我…”
何济眼神一凝!苏家竟买通了押运副将?
“我…我本只想…利用这消息…提前…在几个必经关隘…打点好关系…让我苏家的商队…能…能少些盘剥…走得更顺畅些…”苏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可…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消息…竟…竟被…被‘那边’的人…知道了!”
“那边?”何济追问。
“是…是一个…戴着…惨白面具的…黑袍人!”苏父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他不知怎么…找到了我…就在…就在官银押运的前三天!他…他像鬼一样…出现在我的书房里!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刘猛卖图给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他…他逼我…逼我交出路线图!否则…就…就让我苏家…鸡犬不留!”
惨白面具黑袍人!影渊!何济眼神冰冷!果然是他们!
“我…我害怕啊…”苏老泪纵横,悔恨交加,“…我…我交出了副本…可…可他还不满意!他…他给了我一块…一块冰冷的…黑石头…上面…上面好像有只…红色的眼睛…让我…让我想办法…在官银押运的当天…放进…放进刘猛的随身行囊里…说…说只要照做…苏家就能安然无恙…还能…还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渊瞳石!何济心头剧震!影渊竟利用苏父,将渊瞳石送进了押运队伍!这绝非为了区区八十万两银子!他们的目标,是那批官银本身?还是…押运官银的人?或者…官银中隐藏的东西?
“我…我鬼迷心窍…照做了…”苏父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可…可就在官银被劫的第二天…刘猛…刘猛就暴毙身亡!死状…极其恐怖!七窍流血…浑身…如同被抽干了血肉!而…而我…”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回来后就…就一病不起…身体…如同被…被那黑石头吸走了…吸走了精气神…越来越差…直到…直到何先生您上次…才…才好转些…可这次…这次复发…比…比上次更凶险…定是…定是那黑袍人…见…见事情败露…要…要灭我的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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