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宗直摇头:“林叔,这可使不得!哪能总让您和林姨贴补?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么花啊!”
他心里清楚,昨天叶大哥特意提过,林少华两口子往他新院里搬了不少名贵物件。
林叔连忙摆手:“你这孩子!大多是你瑞珍、瑞珠两姐妹和女婿们置的,床单被褥、锅碗瓢盆啥的。我和你林姨就给书房添了点零碎,花不了几个钱!”
“说啥也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易传宗攥着林叔的胳膊,“稿费存折的事不提,往后可千万别再给我买东西。从定下和秀芝的亲事,到现在又置办这么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手头宽裕着呢,真缺啥肯定跟您开口。”
易传宗心里暗暗琢磨,林少华这般用心,不知是为儿孙铺路积攒人脉,还是另有盘算。
但他始终记着叶大哥的话:可以亲近,却不能没了分寸。
毕竟林姨和娄半城沾亲带故,那可是人送外号"娄半城"的主儿,老话都说“枪打出头鸟”,万一出点岔子,怕是要惹来麻烦。
想到这儿,他捏紧了拳头。昨天聚会上那些同学、师姐,虽说大多在中层任职,可处长、主任哪个不是实权人物?
这些人脉都是实打实的机会,得牢牢攥在手里,可不能因为一时疏忽,把路走窄了。
易传宗心里明镜似的,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和后世完全是两码事。课本全是繁体字,考试范围广得吓人,文学、历史、地理、时政无一不精。能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的,哪个不是实打实的才子?
瞧瞧身边这些人——叶大哥不到三十岁,自毕业就跟在领导身边,早早崭露头角;胡师兄、季师兄也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是同龄人中“天之骄子”中的佼佼者。
想到这儿,他抬头对林少华说:“林叔,那我先去了。”
“不急!上午不够用,下午也别来上班了。”林少华随手掏出车钥匙,“开单位那辆吉普车去,拉东西方便,自行车能装得了啥?”
易传宗握着车钥匙,径直往南池子大街母亲留下的院子赶。远远就瞧见施工队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刚一进门,负责人就迎上来:“您好,同志,您是交道口街道办的易传宗,易副处长吗?”
易传宗赶忙伸手握住对方,脸上挂着亲和的笑:“你好同志!我是易传宗。”
他目光落在对方的脸,温和的笑着说:“请问您是?”
“易领导,我叫王志国,负责这边的施工。”
王志国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带着几分粗粝,“易副处长尽管吩咐,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林处长交代过,院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您尽管带走。照片、图画都在这儿,您过过目?”
易传宗谢绝了对方派工人帮忙的好意,独自在院里转了转。上次来还是荒草丛生的模样,如今杂草已被清理干净,工人正砌着围墙。
走进屋子,陈设还是老样子,他踩着木梯,小心地把墙上泛黄的照片、图画一一摘下。打包妥当后,负责人追问道:“易领导,这些老家具您还要不?”
“年头太久了,别留着占地方。”
易传宗摆摆手,“你们看着能用就用,省得再添置。”
王志国招了招手,很快有两名工人搬来木箱子,手脚利落地将墙上的照片、几幅旧画仔细摘下。
他随手翻看了两眼,都是些普通的水墨和老照片,估摸着没什么名贵之处,便看着工人打包妥当,一股脑塞进吉普车后座。
和王志国匆匆道别后,他转动方向盘,朝着后海驶去。
后海的两进四合院是他的老底子——1949年兵荒马乱那阵儿,因战争因素掏出800银元置下的。
如今租给了京城筹备画院,院里陈设简单,明面上的物件看着都不值钱,他连动都没动过。
这次来,也就是让装修负责人帮忙取下墙上几幅画,抱着画往车上一扔,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又一脚油门往王府井赶。
爷爷留下的四合院在王府井大街边,这些年这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听爷爷说:“早年在院里磨药了,爷爷还懂些五行八卦,就这样这个院子成了“鬼宅”,住进去的人总说不踏实。
好在这回租给了京城商业管理局,院里进进出出都是穿制服的人,热热闹闹的,那些怪谈流言,估摸着也该消停了。
处理完这些事务,易传宗拉上车门,确认四下无人后,指尖轻触储物空间的直接拿出,两个小樟木箱子无声浮现在副驾驶座上,箱角的铜扣因岁月沉淀泛着温润的包浆。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最上层的箱盖——裹着红绸的勋章整齐排列,在东边前线时期的军功章上,“和平万岁”的鎏金图案在晨光中微微发烫。
一级战斗英雄勋章的五角星造型棱角分明,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证书的宣纸边缘已卷起细密的毛边,却依然清晰可见首长苍劲的题字:“铁血铸忠魂”。
易传宗用白手套轻轻抚过那些烫金字迹,仿佛触到了,原主在枪林弹雨中冲锋的滚烫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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